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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焕长叹一口气,“或许真是因为松风剑派太过强大了吧,在里面呆久了,自然以松风之是为是,以松风之非为非。师长都说倚霄宫是魔教,诚然你当年截去我们的贺礼是不妥当,却也不知与到要灭门的程度……如今想想,都说我父亲是死在魔教手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望舒不由得皱眉。他认识萧焕的时日不短了,却从不曾听他说起过父母双亲,这还是第一次。

“听闻我父亲从前是襄台弟子,母亲是松风弟子,二人成亲之后便都来了松风剑派。”萧焕一边说一边回忆,“只是有一日我父亲外出办事,不就之后便传来了死讯,都说是魔教杀人越货,母亲急怒之下也便跟着去了,留我一个,师父看着可怜便收为弟子悉心抚养。我行走江湖许多年,却也没太见过倚霄宫多少令人发指的恶行……或许是因为当时已经是你在主事了。但若不是记着父母的血仇,我也不至……我也知道靠着欺瞒的手段是并不光彩的。”

沈望舒听罢,久久没说话,神色十分复杂。

萧焕便又喝了口酒,“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了,倒像是我拼命找借口想骗你原谅一般。若说身世凄惨,你却是比我更甚的,或许你还会不屑一顾,骂我傻骂我矫情。这些我都认了。也是我自己太傻,当年其实就有许多端倪的,可惜我眼瞎瞧不见,或是瞧见了也不屑一顾,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那点事。”

这回沈望舒终于说话了,“我若是你……我若是如你这般,从小天赋高又有师长欣赏,对于得罪我的人我才懒得去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更何况你这样嫉恶如仇的性子。”

“嫉恶如仇吗?”萧焕忽地笑了一声,“只怕是我长了这么大,到如今却还并不曾真正地明白,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沈望舒忍不住侧头看他,旋即又笑,“正道弟子分不出善恶?你这样一句话,可是打了多少人的脸呢!”

“小舒,在世人看来,正道就该行善,不是吗?”萧焕认真地说着,“可是你看岳师伯,他能有如今的江湖名声,自然也是做了许多好事才换来的,只是他那样对沈千峰,又当如何说?还有江老掌门,当年的名声甚至比岳师伯更好,可下令围剿九嶷的也是他。燕掌门,从前在长安一带也颇有侠名的,如今却成了勾结邪魔外道的叛徒。还有慧海方丈和玄清道长等人,为了还武林一个清净而将你的事压下去的是他们,只是为了将太华门的势力分而划之的也是他们。却说崔离与薛无涯……他们的确是残害许多无辜之人,可他们的初衷,也是为了给九嶷宫正名,毕竟九嶷宫什么都没做过却遭受无妄之灾……”

这番话对着沈望舒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听见了,只怕日后萧焕在黑白两道上都没有立锥之地了。于是沈望舒打断他:“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萧焕却连忙往边上挪开一步。

他原本就有了些醉意,挪的摇摇晃晃,沈望舒怕他情急之下真的摔下去,倒也不敢硬逼。

“你好不容易愿意跟我说说话,我才不要走!”萧焕闹别扭一般地说着,旋即想到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问:“还是……你嫌我烦,根本不想听我说话?”

沈望舒几时见过萧焕这样的神情,不由得一怔,“我什么时候嫌你烦了?”

“可是我之前想与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都总是不理我的。”萧焕微微低头,“要么就是不理我,要么就是逼急了故意反着说话,偏得找些我不爱听的话来刺激我。小舒,你知道我这人经不得刺激,保不准就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听了也难受不是吗?”

沈望舒气得有些牙痒痒,“萧秋山,若是哪日我对你再三欺骗,然后还要求你给我好脸,你是不是得想我怎么这么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