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的人脸色很白,白得近乎透明,但表情却很平静。费南渡握着他的手,有意识的想通过这唯一的碰触感知对方彼时的情绪与状态,看这表面的平静底下是不是藏着汹涌的暗流,只是没到他拍岸呼啸的那个点。
但薛眠没有呼啸爆发,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伞下,任由费南渡握着自己的手,与他并肩而立,一起注视着那漆黑的石碑,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站的时间有点久,一个小时总是有的。费南渡撑着伞,自始至终一直陪在他旁边,那只握着的手也一直没松开。
思绪游回来,费南渡转过脸,那个靠在椅背上的人仍旧睡得沉沉,只是眉眼间一小缕阴霾之色顽强的笼罩着,似乎怎么也挥之不去。
车到小区楼下,费南渡叫醒了薛眠。睁开眼,薛眠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缓了好几秒后才像是突然醒过神来,哦了一声,嘟囔着说了一句“真困啊”。
“困就回去洗个澡,再好好睡。”费南渡伸手过去摸了下他的额头,触手有点凉。
“嗯。”薛眠点点头,这回没急着下车。他转过脸去看了看对方,犹豫了一下后问:“你还去庄园吗?”
费南渡摇头,说不去了,天气不好。
“也是……”薛眠低着头讷讷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费南渡看着他,眼睛里好像闪过一道细小的光。
“那……”视线落在一只被自己塞在扶手杯架里的保温杯上,薛眠默默叹了一口气,抬头道:“要不……去我家坐坐吧。”
上了楼,推开门,一股不小的凉风穿堂而过。薛眠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窗,赶紧丢下钥匙跑去窗边检查。
布沙发被打湿了一大片,洇开一圈暗淡的水渍。地板上的积水倒不麻烦,拖一下就好了。
“要不先坐餐厅吧,沙发湿了,等我烘一下你再坐。”薛眠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提了个吹风机出来。
费南渡带上门,走过去接下他手里的吹风机:“我来吧。你去洗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也是到这会儿薛眠才后知后觉到身上真的有点冷,不但冷,湿掉的衣服黏在皮肤上更是贴得难受,便没跟他客气,倒了杯热茶给费南渡后就去洗澡了。
等洗完出来,薛眠惊奇的发现费南渡不但把沙发水渍吹干,连地板都拖了。不仅如此,他还在厨房开了火,灶台上正咕嘟咕嘟冒着腾腾的热气,好像在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