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要怎样让你停下来……我在湖边喊了几声,砸了几个安全筒拦在路中央,可你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羞赧地笑了笑,“所以我就,在你上桥之前的大弯那里冲了过去,我想到你面前你总该看到了……即使看不到……”
凌衍之的手在水龙头下被冲得发白,一言不发。
他记起来了,那时候他的状态差极了,飙车几乎是一种赌气般的宣泄。那些短暂瞬间的灵光里他真的打算,就那么冲下山路,冲进湖里,在谁也不会发现的地方慢慢沉没。
谁没有过呢?那一瞬的脆弱,一隙的崩塌,一霎间想要干脆放弃了,比起穿上过分沉重感的铠甲,我宁愿露出千疮百孔的内脏。
“把碗洗了,”凌衍之突兀地说,将洗了一半的碗碟丢进水池子里,连水龙头都没关就自个走回起居室,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摊。“干活去。你可以留在这,但我不会付你工钱的。”
“哇!”家养小精灵跳起来,整个人秒秒钟内就恢复了容光焕发,让人深刻以为他刚才的颓丧都是装出来的,“谢谢之之哥!”
第34章 当有何亲
桂龙美食街尽头的拐角有个毫不起眼的小药房,肮脏的贴满招贴画的玻璃上有被反复抠贴后不甚明显的“代刷医保”几个字。樊澍熟门熟路地走过去,敲了敲玻璃,有人给他从里头拉开被货箱挤得只能容一个身位转身的门。“……阿澍呀,”坐在门廊里的大爷有点白内障了,还是抬着迷蒙的眼望他,裂开没了牙的嘴笑,“是阿澍来了吧?”
“澍哥,你怎么又来了,”给他拉开门那马仔苦着脸,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抓紧朝外看了看,“大虾虎哥没跟着你啊?”
“没事,”樊澍说,“反正他们也盘问过你了。”他摘下兜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想必身上的伤更多。
“我、我只能据实说啊,澍哥,你也看到了,我还有阿爷要养……”
“他们问你什么了?”
“我……我说了以前的事……说你是这的常客了,相互知根知底的,我们也不敢不卖给你,对吧……”
阿爷张嘴又叫:“阿澍,你爸爸……最近……还好吧?……”
樊澍露出一丝苦笑,提高了声音回答,“好!好着呢,孟叔!”孟叔有点老年痴呆了,常以为现在还是二十年前,有时候也会转头问小孟仔:“你妈呢?……怎么还不回来做饭?”
小孟仔拿了几盒药过来,塞给樊澍,“澍哥,你最近还是别来了吧,我们真的,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要仰仗太子爷吃饭的,老这么不清不楚的,我不好跟上面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