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澍看了一眼药盒,笑了:“怎么着,我又没少过钱。你卖给别人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我又没告发你。这怎么了,拿这个来忽悠我?”
阿爷劈手拽过小孟仔手里的药盒,伸手摸了摸盒子,“怎么了,怎么做生意的?阿澍来了你不知道他要什么吗?”他颤巍巍地伸手到柜台底下去,摸出好几盒曲马多,“……老樊都要这个的,……量少了不行,他要这个的……”
小孟仔皱着眉把药盒往底下推,“哎,哎,好了阿爷我知道了,现在不要这个了,已经不够劲了……”
“啊,不够了呀,那去拿呀,拿给他,”孟爷挥着枯瘦的手臂,“老樊身上啊,有那个伤呀,你不知道,一到阴雨……疼得死去活来的,不吃不行的,不行的……”
小孟仔瘪瘪嘴,看了樊澍一眼,赌气地拿了几盒黑行里叫“小白盒”的注射剂出来。“澍哥,”他低声说,“你可少点控制着用吧,虽然我知道你现在身上是真的疼……可是这东西用多了,就离不掉了。”
樊澍笑了一声,把药装进兜里,付了钱,“……谢了。”
“我跟太子爷那说了,你一直,都在这里私下拿药,……可是其实樊叔叔……早就不在了对吧?那些药……”
“不关你的事少问就没事,”他说,从柜台上顺了一颗烟,“放心吧,孟爷和你照顾了我和我爸这么多年,我不会把你们拖下去的。有人来问,你就照实说。”
小孟仔在后面问:“那警察那边来了我也照实说啊?”
樊澍脚下一顿。“说吧,我都这样了,有什么好不能说的?”
他走回陆哥的破诊所里,找了个地方躺下。拧开一次性的注射器咬在嘴里,一手扣住注射液的瓶口,一边挽起袖子扎住血管。有人站在门廊底下看他,静静地说:“看你这操作,也不是新手了。”他望了一眼“小白盒”,那不是市面上通常的贴片,而是注射剂。“怎么了,贴片都不够你用了?这么自暴自弃不太好吧,樊警官?”
樊澍笑了笑。“我讲个故事啊,”他熟稔地消毒,食指固定针栓,推针下去,“那次有个任务,我带着人被围在山里,暗雷子炸伤了人,当地百姓把我们围起来,断水断路,不给出去。只有我会说当地土语,能够蒙混过去找到底下的线人,但当时真的疼得站都站不起来,又几天都没有吃饭,根本没有力气。”他做了个手势,“当时就把那个曲马多,当饭一样吃,灌下去一板,好了,能站起来了,下去把消息传出去。在村里耽搁了一天,伤口要化脓了,手头没有特效药,也不敢在村里找药,只好把烂肉剜了;怕自己撑不住,又灌了一板。”
陆哥望着他。看他拔着烟,卷着裤管,脚踝那儿一圈的旧伤,像都是蚂蟥咬的剩下来的痕迹。“回家怕被老婆发现,只好趁着夜回去。”
陆哥哼一声,坐在他专属的破藤椅上,来回玩着打火机。“你老婆不知道你做什么的?”
“嗯,以前不知道。干我们这行有保密的。”
“那也可以知道是个警察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