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京安生了这么多年,御林军和禁军必然松懈,再加上安栾公主深得民心又积威已久,收到这个命令的统领还是他们深入栾国行政机构中的线人摆布安排好的,一个忠君爱国但却粗枝大叶,另一个是安栾公主的脑残粉,只会觉得无伤大雅然后照做。
漪兰楼所截断的渠道只是季洐放在明面上的幌子,这才是他暗中进行的万无一失的法子。
他向来喜欢留有后路,毕竟曾经经历过退无可退的孤独绝望。
那个被栾国剔除,又不愿接受一直视为敌国的玄国的少年,那个挣扎绝望、失去一切、在世间茕茕孑立的少年,那个被人践踏欺辱到尘埃里、发狠疯狂的少年,早已涅槃重生,变成了如今这个,残忍、卑鄙、狠辣无情的他。
没有犹豫,他印下公主印,安栾两字红得刺眼,季洐移开了目光。
“他当真狠得下心。”
夜幕笼罩着公主府,苏苜仪态万千地端坐于梨木案几前,手里轻轻捏着金箔纸。
他安插在朝中的线人其实是她早早安排的人,也就是高琥,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晴冶动了高琥,她那么生气,不论高琥是升还是贬,他是她和季洐博弈的关键棋子之一,就绝对不能动。
只有高琥在,如今假命令才能送到了高琥那里,辗转到她的手中。
苏苜一遍遍看着金箔纸上的内容,不由地笑出了声。
届时淮京守备松懈,他手下的人再攻进来,不就犹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他要整个栾国在她诞辰这日给她陪葬,要她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亲手把自己的父母国家葬入万劫不复之地。
玄国的铁血摄政王百里洐,果真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她看得出,这些日子,他或许对她有些真心,但如今看来,这些始终都抵不过他的国仇家恨。
可苏苜心中始终伤怀着镇安候府一案,她这么多年查证,几乎能够确定镇安候谋反是被冤枉的,奈何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替他们翻案,她也在心中始终对季洐有愧,纵然此刻因为他的利用欺骗冷了心,也暂且不打算与他撕破脸。
她感性上想帮他进一步查清未解的那些谜团,理性上则是因为忌惮他暗处的兵力以及他的计谋城府。
玄国人身强力壮,洐王更是铁血手腕,治兵有方,真闹起来,栾国不可能全身而退。
“主子,楼里给洐王明里暗里递了这么多这些年我们辛苦查到的证据,他如今还是要与您不死不休......”案桌前跪了一个人,声音雌雄难辨,却能够听出一丝焦急和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