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几间自建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不知道心向着谁的花荣。
没有人会帮他。
在老屋子里雕花床上的花荣,当听到那熟悉而暴躁脚步声的一刻,就已经知道坏了事。她想跑,可是她那姘头鬼迷心窍,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魔怔了似的,扯着她纤细的脚腕子不让她从后面溜走。嘴里还说着要死一起死之类的鬼话。
两个人衣不蔽体正拉扯着,大门被人撞开,拿着斧头的男人,见到如此场景,一下子血压飙升,挥着斧头便砍上来。
这并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因为偷情的男子原本就是镇上做屠夫的,一身臊子肉,体格粗壮。花才的父亲虽然拿着武器,体格却小一些,在女人的尖叫声中,两个男人越发地杀红了眼,谁都再没有余裕去考虑为了这件事丢掉性命值不值得。
在混乱中,花荣哆哆嗦嗦地裹了见衣服,把已经懵掉的儿子拖到一旁,母子两个躲在院内放腌菜的大水缸后面,直等到屋里渐渐地没有了声音。
“花荣……花荣……”若有似无的,凄惨的喊声,那是花荣的老公在喊她。
“小荣……荣姐儿……”那是花荣的姘头,边吐着血沫儿边呼唤自己的“爱人”。
花才已经吓傻了,他还是个孩子,今晚所见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而他那个惯常软弱的母亲,眼下却忽然变了个人一般的,忽然强硬起来,她推着花才,把他赶到门外去,用平时那轻浮又温柔的语调对花才说:““囡囡,你来的路上被人看见没。”
花才眨眨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母亲,下意识地说了真话:“没被人看见。”
花荣舒了口气,笑起来,说:“那你就按原路回家去,今晚的事谁都不能说,你看院子里那两个枉死鬼,都是做了坏事活该,被老天爷降下惩罚了。”
花荣说着,忽然吐出舌头,翻起白眼,做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花才被吓得一下子瞪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你要是不乖,也会变成他们那样……”花荣轻柔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对他说:“回去,回去,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等明天有人问起你今晚的事,你就说你不知道,你一直在屋子里写作业。不然,你也会变成枉死鬼。”
花荣的声音柔柔的,但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在小花才的眼里,他母亲是个奇怪的人,他不止一次看见被父亲打得鼻青脸肿的母亲,不言不语地,坐在方桌前嚼那炸得焦干的鸡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