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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孑一边喝粥一边品鉴似的咂摸了两遍这名字,易笙,易笙,如果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也很容易听成“一生”。

易笙擦干净竹篓上的水,手碰到腰间荷包。他取下荷包打开绳结,本就不鼓的布袋里此刻静静的躺着三枚铜板,原来的两吊钱被他拿去请了大夫买了药。

蜀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将一切全看进了眼里。

他盯着那个绣了两朵小白梅的朴素荷包,一动没有动。

“看病的钱……”不知道怎么了,蜀孑有些心跳过快:“我一定会尽快还你。”

“小事,不必放心上。”易笙挂回荷包,打开背篓,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床单薄的软被,还有两身内衣外衫,剩下就没什么了。当然,如果他手上抱着的那个包着锦布的奇怪东西不算的话。

蜀孑有些好奇,问:“你怀里那是什么?”

易笙将物件小心摆到地上,小心的一层一层打开锦布,边动作边道:“傀儡木偶。我是卖艺人,这是我的友伴。对了,”他转头看向这边,嘴唇边还带着浅浅的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我啊,”蜀孑吸溜了一口粥,转念一想自己这个神仙混得一般,远不如雷神电母他们来的有名,告知真名也无妨,便道:“我叫蜀孑,蜀道的蜀,孑然一身的孑。”

一碗热粥很快喝尽,蜀孑动了动四肢站起身,自觉的将碗放到供桌上。他没想过要去洗,准确的说是他也不知道这碗该不该他洗,又该上哪儿洗,不如先撂一边。

易笙解开包得严严实实的锦布,露出了内里真容。一个有成年人一臂长的女傀儡木偶,木雕构里,施以粉彩,外着锦缎云衣,头戴霞钗鬓花,眉眼露笑,点绛朱唇,可谓栩栩如生彷如真人。

蜀孑看得有点入神,却不是被木偶迷了眼。

一团明明烈烈的火光,一个清瘦的背影坐在火堆里,小心地给木偶梳着发髻。木偶本是个女子形貌,模样娇贵,衣衫华丽,可以说是蜀孑见过的最好看的傀儡。可这个给木偶梳妆的青年,蜀孑分不清是自己刚睡醒眼睛还迷离着,还是火光太朦胧叫人看不清,他只觉得易笙的眉目和木偶好像,一样的明眸皓齿,一颦一笑,美得绝伦。

甚至那女傀儡的美都不及眼前的人。

如果非要说易笙和木偶有哪里不同,蜀孑细看,便是木偶身上那一丝一缕的锦衣华服,对照易笙的素衣朴衫,两厢一比,云泥有别。

蜀孑晃了晃脑袋,一阵冥空,把脑子里说不清的奇奇怪怪打散。他见易笙侍弄起木偶就仿佛入了定,再不闻周遭动静,自觉靠坐到一边,对着篝火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