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笙道:“我是要回家,但不住家中。”
蜀孑纳闷道:“我没听懂。什么叫‘不住’家中?”
易笙抱下他和蜀孑的行囊,往客栈里边走边道:“既已出家门这许多年,本已无颜再回。现下老父染病,我去床前尽孝是一桩,但不该多留多占,所以……”回头望向蜀孑:“我们还是住外边吧。你……愿意吗?”
蜀孑当然愿意。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暂时又想不明白,只能先揭过不谈。
易府在禹都主干的长街东侧,一排排飞檐广厦群屋连片,六个小厮分成两边守在府门口,见有人来,例行上前问询。
“二位找谁?”小厮往易笙和蜀孑身上各投去打量的一眼,语气倒是客气,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离家十几年,家中奴仆大多已换了一批,眼前这几个二十出头的看家护院不认得易笙,蜀孑先一步越过去拱手抱了个拳,也客客气气道:“劳驾几位给府里传个话,就说三公子回来了,还请来接。”
三公子。
易笙没打算这么介绍自己。
什么三公子,不过是个任性离家的不孝儿孙,他何敢自称一句“公子”。
但话已被蜀孑拱出了口,几个护院面面相觑,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招呼了一声后便往府里跑去,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个穿着得体的老者领着一群小厮从内院疾步迎出来。
老者是易府为数不多还在旧位的老奴,正是大管家老郑。多少年不见了,彼时刚过五十的老郑如今也已两鬓斑白,他提着衣摆大步迎来,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牢牢盯住了门外的人,脸上错愕不明,有惊诧的不相信,更有阔别已久的思念。
“三……三公子?”
老郑跨步而来,待至门口,迫不及待地伸手上前,一边一把扣住了易笙的两只胳膊,怔道:“真是……真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