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笙心有惭愧,不自觉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声:“是我,郑叔。”
一声“郑叔”乡音不改,老郑哪还会不信,顿时老泪纵横,捂着胸口捶了好几下,哭道:“可把……可把你盼回来了!公子在外这些年受苦了,快让老奴瞧瞧……唉,老奴想煞公子了啊!”
易笙眼眶微红,按捺着没有一起哭出来。他拍了拍老郑的手背,欣慰道:“见郑叔身体都好,我也放心了。这些年劳您照顾家中,多有费神,易笙在此谢过。”
“老奴可当不起,公子快别这样说。”老郑扶住易笙的手,这就牵他往府里走:“您回来了,老爷夫人知道了一定高兴!快,您快随老奴进家,好好让夫人瞧瞧去!”
古朴庄重的府宅大堂,易笙与蜀孑并肩站着,不一会儿里屋一串丫鬟们鱼贯而出,其中两个搀着一名韶华贵妇,紧赶慢赶从里面走出来——那贵妇正是易笙的母亲申氏。
久别重逢,恍如隔世。
申氏接了通传,早已经泪眼婆娑,鬓间珠钗摇晃不止。她眉眼与易笙格外相似,一看就知是母子。蜀孑正琢磨要怎么称呼这位,突然听到“噗通”一声,身旁的易笙伏腰屈膝,一把跪在了中堂上。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蜀孑默默朝申氏行了个礼,先退到一边。
年逾半百的妇人退去两边搀扶的丫鬟,一步一步走上前,两手缓缓伸出,托扶住易笙的一双肩膀,滴泪泣诉道:“你……你若有心,就早该回来啊我的儿!”
“……母亲!”易笙伏身顿地,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申氏心痛不已,边哭边拉住儿子的手,颤抖着想将人扶起来:“好坏不论,你且起来,先速与我去见你父亲。”
易笙起身,抬手拭干母亲眼角的泪,正要迈步,想起一旁的蜀孑,回身对他道:“我让郑叔安排你去偏厅,稍后来寻你。”
“我不打紧,你办你的事。”蜀孑冲他安抚一笑,又向申氏躬身行了一礼:“夫人在上,晚辈蜀孑,乃是易笙的好友。此番陪他回家,事先未曾通传府上,还请夫人见谅。”
申氏抬绢擦了擦通红的眼角,语气不无客气:“既是我儿好友,切不必拘礼。老郑,你带这位公子先去偏厅用些茶点,好好招待,不得怠慢。”
蜀孑一个人坐在偏厅吃茶,可他哪儿坐得住,时不时就往门口伸头张望,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易笙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现下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