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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笙不知对方是谁,但能报出他姓名,又像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便点了下头,道:“阁下怎么称呼?”

“我乃九重天孔雀真仙,你是凡人,不便称本座名讳,就……”孔暄歪着脑袋想了想,开窍道:“就叫我孔仙人好了。”

“孔仙人?”易笙一愣,更是被前面那句话吓到:“九重天……孔雀真仙?”

“不像?”孔暄抬起两臂自顾自转了个圈,瞅瞅自己的宝衫华衣,呐道:“本座穿成这样,你都不认可本座是神仙?呵,就非得蜀孑那叫花子打扮的才叫真仙啊?”

听他突然提到蜀孑名字,易笙一诧,脱口问:“你认识阿孑?”

“啧,叫得还挺亲。”孔暄忍不住揶揄:“你到底信不信本座身份?我堂堂一介神仙,要不是有事寻你这凡人,才没工夫坐这儿跟你瞎唠。”

这人言谈举止实在怪异,易笙不敢胡言对付过去,有些警惕地盯着对方,问:“阁下说前来寻我,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就不必了,但确实有话要交代你。”孔暄掀开衣摆往长椅上一坐,手探出凉亭外,摘了枝晚春的红樱在手上把玩:“你叫易笙,与我那蠢笨的老友蜀孑在芙蕖镇结识。这八个多月来,你们日日相伴,两人都生出了些别样的情愫。如今倒是情泽深厚,大有一路同行下去的架势,是也不是?”

易笙一时惊然,短短几句话,个中信息包罗之全,叫他无法不去怀疑眼前这人究竟是何身份。他方才说阿孑是他老友,可自从他们相识以来,自己从未见阿孑谈起过什么亲人朋友,更别说相见,那现在这位“老友”又是从何而来?

以及他怎么会对他二人的事如此了如指掌?

难道此人……真的是个神仙?

孔暄看对面人只顾惊愕不语,他乐得享受这种带点捉弄人的快感,便继续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乃九天上仙,蜀孑也是。他身为天界一员,本是仙身,下凡历练,好巧不巧遇到了你。这本来也没什么新奇的,你二人不过萍水相逢,今日聚,明天散,再稀松平常不过。可他却昏了头脑,与你日久生情,不但将下凡的使命丢之脑后,还妄想此后与天界、与神族一刀两断,将一身的神力散去,只为跟你这个凡人在这匆匆的人世间厮守。易笙,我说他蠢笨,你不反对吧?”

“……”易笙惊得说不出话,一时脑中迷茫错乱,找不回应答。

“当初你二人上路游山玩水,出门前总得要备点盘缠。嘿,那黄澄澄的一百两金子,你花了多少?还有没有剩的?我可告诉你听,那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那个大蠢人托我向天君大帝恩求,以一百记鞭子换来的。”孔暄说到这里,手上的红樱咔嚓一声,被他无意识的拧断了。只见他突然将不悦的目光射向愣在凉亭外的易笙,语带怨气,亦有不忿,提高了音量道:“他为了陪你玩,为了让你路上有吃有喝,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挨了一通毒打,至今未能恢复,也因此元气大伤,好不吃亏!”

“不是……”易笙突然觉得好慌,他木楞楞地摇着头,不愿承认道:“不可能……那金子是他救了一个落水孩童,那孩童家人为感谢他,这才……”

“你当金子是地里长出来的啊,救个孩子便能给一百两金?出手也太阔绰了,你们人间的帝王家也不兴这么糟蹋宝贝吧!”孔暄冷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继续吐道:“他因下凡历练,法力暂失,不然区区一点银钱随手一变就有了。而且也正因没了法力庇护,那一百鞭子抽在他身上,等同抽在一个凡人躯体上。他伤势不稳,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本来其实都痊愈了,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