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落安知道偷听别人讲电话是不对的,但谈琛的声线在他的听觉中有着格外高的灵敏度,于是他依旧听到了谈琛话语间包含着“谢谢”、“很快回去”以及“我也没有办法”之类的字眼。
列车在轨道上行驶,偶尔会有颠簸,让梁落安感到有点不安,于是睁开了眼睛。
谈琛恰好挂断电话,看向邻座的梁落安,正对上他有些迷茫的眼睛,抱歉地说:“我吵醒你了。”
“是车子太晃,我本来就睡不着。”
梁落安摇摇头,顿了顿,又问谈琛:“谈琛,你是不是本来还有其它事情要忙啊?”他自顾自地下结论:“我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
谈琛很快否定道,“事情都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梁落安“哦”了一声,转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窗外。
过了一会儿,谈琛突然没头没尾地对他说:“落安,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想?”梁落安没有疑惑,沉默,但罕见地理解了谈琛奇怪的话。
他总觉得谈琛现在变得很奇怪,但或许他才是更加奇怪的人。
他的世界曾在大雨中长久地陷入黑夜,月亮离去,他日复一日地守着月光虚妄的倒影,在雨中浑身湿透。
他想,等到雨滴把月光彻底打碎,他也许就会死心。
对于笨小孩而言,遗忘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像是偏执而不自知地违背自然规律,倒影被涟漪打碎,又在他的心中复原。
在无数次没有尽头的复原后,谈琛迟来地回到黑夜里,正在捧起水中易碎的月光。
“落安。”
谈琛很轻地叫他的名字,“不要继续伤害自己,因为该记住那些的人不是你。”
谈琛又说:“应该记住的人是我,是我犯了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