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惊叫,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四下乱哄哄询问。

戏台边敲锣的枯瘦老人站起身,抱拳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今日新编,诸位看官有钱的碰个钱场罢!沂世——”

被叫沂世的少年人端着木钵走向人群,他身量高大,从人前走过时略低垂着眼,人便只能看见他浓黑的眉毛与眼睫。

适才普及拂柳剑的那位很赏脸地带头鼓了掌,又从腰带里掏出一枚铜钱掷入木钵里。余人三三两两,摆手的摆手,投钱的投钱,或散或行,戏台前转眼空出来。

“师父,师兄做什么去?”脱了戏服的周沂宁和谢沂均大汗淋漓地走过来。

“他说,有妖气。”师父接过李沂世递来的木钵,悠然道。

周沂宁:“嘁——大师兄又这样……”

“这次是真的。”师父晃了晃木钵,捏起一个铜板放在眼前。

“有妖怪?!”谢沂均闻言,嗓门如洪钟,“师父,那,那,那,我们还不去?!”

“……我们比较缺钱。”师父沉声道。

曾弋在昏睡中醒过来,感觉船身仍在水中前行。她睁眼一看,殷九凤正靠在船头,双目微阖,半是休息半是戒备。桃舒趴在船尾,仍在酣睡。燕草坐在她身旁,脸色发白,神情焦虑。

“扶我去船头。”她对燕草轻声道。

昨夜用指尖血所绘之符,押上了这通灵之体的血气和她所剩无几的一点灵识。分花符对灵力要求极高,她也一百多年没用,不知情急之下又被带到了何处,须得到船头查看一二方能放心。

殷九凤给她挪了个位置出来。河岸两边山崖陡峭,怪石嶙峋,时有鸟鸣树颠,实实在在是一派春和景明之象。经过一夜惊心动魄的缠斗,再见这般景象,曾弋万分真诚地将满天神佛拜谢了一遍,这才放心地打量对面的殷九凤。

他身上衣袍破了好几道口子,血染了一层又一层,发丝凌乱,嘴唇焦裂,大概人生中最狼狈的样子不过如是。

曾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脖子上的掐痕已经由红变紫,衣襟上洒落着斑斑血迹。最麻烦的是腿,若长期不能动,怕是就得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