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痛苦回忆重又像蜘蛛网般缠绕上来,让她原本轻快的心变得冰冷沉重,一点点往下坠。

灰雀挪到她手边,在她手背上蹭了蹭。

曾弋回神看了看它小小的、温热的身体,伸手抚了抚它的羽毛。要留在这世上,这世上……它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需要我的了,她想。

“大师,事出反常,你有什么想法?”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曾弋终于开了口。

了嗔双手垂在膝上,双手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捏着。如今这纸皮人没了佛珠,倒显得他双手有些过于空闲起来,思索的时候总不知该往哪儿放:“殿下可见过噬魂鸟?”

曾弋点点头,心道何止见过,怀疑它们就是在寻她。“在忽沱河边的客栈里见过一次,后来在太荒山上也见过,”她朝李沂世的丹房示意,“就是你见过的那只。”

了嗔点头,道:“我在……忽沱河见过它,它像是在搜寻什么人。”

曾弋与他目光相交,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噬魂鸟在寻你。她沉吟半晌,把桃妖准备跟她做交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嗔。

“我的神魂有什么特别的?”曾弋半仰着头,望着光影中晦暗不明的屋顶,“生前或有贵贱,死后还有差异?我不明白……”

她心情复杂,看向了嗔道:“大师,是因为我魂灵染血吗?”

了嗔保持着打坐的姿势未动,手指已经绞住了一团。他没有开口,只是略带歉疚地看着曾弋。

“殿下,我只能说,”他为难地扭了扭,“您在轮回台,并非为了赎罪。其他的,恕了嗔不能多言。”

天边现出一线微光,周而复始的轮回之路好像从这个日出开始,露出了结束的苗头。

曾弋站在晨曦初临的院子里,微风吹过她的发梢,露水的气息萦绕在她身侧。她在风中伸出右手,再一次感受那轻柔的力量,在醒过来近十日后,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尘世。

灰雀从她的肩头展翅,绕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和树下的曾弋,在晨光熹微中愉悦地飞了一圈。阳光给它的羽翼镀上金红色的边,在深蓝的天空中留下一道流光溢彩的炫目光影。

“真美啊。”曾弋轻轻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