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人了!”“没摔死罢?”“你看见他那半边脸了?怎么样怎么样?”“流血了……”
曾弋快步朝洞窟而去,不知为何脚步有些不稳,在雨后的山路上打了个滑,被周沂宁眼疾手快地抓住。两人一前一后闪身进了洞窟。
天色尚早,信徒来的不多,刚才那几个估计是天不亮就从镇里来的,想来抱着十分虔诚的心愿。洞窟内神像已雕刻完毕,曾弋却来不及细看,只四下寻找那受伤流血的人。
地面上还有淡淡的血痕与爬行的痕迹,痕迹指向神像身后,灰雀已扑啦啦啦飞到那灰暗的神像后方。
曾弋二人朝神像身后缓缓靠近,只听得里头传来几声咳嗽,随即是个胆怯的声音:“别……别过来。”
是个年轻男子。曾弋定了定神,柔声道:“别怕,我们来帮你。”
男子一听是个少女,更急道:“别,别,别过来!我……我,我会吓到你们……”
曾弋看了周沂宁一眼,后者会意,两人一个箭步冲进去的同时,周沂宁手中的燃灯符也同时亮起——
神像后明亮如昼,一个布葛短衫的青年捂着脸缩在其后,脸上手上都缠着绷带,绷带沾着灰尘与深浅不一的血迹,早已辨不出颜色。他瑟缩在光亮之中,像是久不见光的影子突然暴露于强光之下,浑身都在剧烈抽搐。
“我不是妖……我不是妖……”他情绪激动,不断重复这四个字。
曾弋心头一松,示意周沂宁减弱光焰,温声道:“你不是,我们知道你不是……”
灰雀敛翅栖息到曾弋肩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曾弋缓缓走近,继续安抚道:“你看,天亮了,来朝拜的人只会更多,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处道观,你且先随我二人……”
青年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未被绷带遮住的眼睛看着曾弋,似是在犹豫。洞窟外突然传来一阵人声,走在前头的人一路嚷嚷:“肯定在这里!就这儿!错不了!”
曾弋一挥衣袖,狭小的空间里顿时一暗,鼻间传来一股兵刃森寒之气,再细闻时,又只剩尘土汗味,混在稀薄的香火气里,转眼便失了踪迹。
外间踢踢踏踏进来一人,声音较前者更为沉稳,只道:“老二,你好好找,那可是师傅传家的工具,要是丢了,我也帮不了你。”
原来是丢了工具的工匠。曾弋随即又留心细听,只听那半大小子的公鸭嗓叫道:“大哥——你又诳我,师父家八仙桌要传家,碗筷要传家,一盒墨水儿也要传家的……就问哪样不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