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岐似是又轻笑了一声,语音里含着笑意道:“好。”

大约是闻了娑婆引的酒香,此刻耳中听到风岐的声音,便觉得比平时更为温柔。那语气中隐隐流露的情绪,倒教人觉得是有些侥幸般感慨,仿佛历经大难,珍视的珍宝失而复得了一般。

他极为自然地朝曾弋伸出手来,曾弋一愣神,左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放了上去。此时再突然收回手,未免有些过于刻意。她回过神来,便只能脸颊发烫,埋头走路,一任自己僵硬的手掌被风岐轻柔但郑重地握在手中。

这手很暖。那轻柔又郑重的姿态,让她脑中闪过几个熟悉的画面——也是这般轻柔而郑重,也是这般小心翼翼。

“殿下,小心——”那个少年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

她手掌冰冷,被握在那少年的手中,冰雪般的寒意渐渐消退。

弟子们的声音从后面细细碎碎地传过来。是柳沂人在问:“小师弟,你拉我做什么?”

“大师兄,你走太快了——”周沂宁诚恳道。

“我靠!”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沂均突然爆发出一声吼,惊动了前面行着的两人,他却浑然未觉,接着道,“我靠靠靠!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周沂宁在黑暗中熟练地翻了个白眼:“三师兄,什么他?哪个他?男人的他还是女人的她?妖魔的它还是鬼怪的它?……”

谢沂均没理他,继续道:“他——那个剑灵,就是我初次下山,除掉的山妖!”

“啊?!”周沂宁夸张地配合道,“你不是已经杀了它吗?那刚刚祭台上的是谁?”

“你听我说完——”谢沂均大大地喘了口气,“难怪刚才那酒的幻境,那山洞,让我好生熟悉。我初次下山,便是在这山洞间遇到了那山……乌衣怪。”

当年谢沂均从山下过,还未入镇,便听闻山上有山妖作祟。他提刀上了山,经过好一番恶斗,终于在那山洞中将“山妖”一刀穿胸而过,血溅当场。

“当时还有个山民躲在一旁,见我将那山妖除了,拉着我谢了又谢,才下山去……我见那洞中种满洞冥草,便觉得这山妖很有意思,于是挖了个坑将它埋了,从洞中带回一株洞冥草……”

几人走出甬道,月已西移。周沂宁弯腰从靴边揪了一根草,拿在手里问道:“就这个?”月色中,那草顷刻卷曲发干,犹自散发着淡淡清香。

曾弋已经看出端倪,便道:“不是,洞冥喜阴,用之见鬼。碧勒喜阳,用之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