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我记得鼓声对鬼兵无用。”

是了,她应该记得的。

曾弋悻悻地缩回手,将食指往唇边送,道:“老了,忘了。”

了嗔见她宁可咬破手指绘神隐符,也不肯背过手去拔剑,不由得叹了口气。此时云朵飘过月牙,遮住了天地间仅剩的一点微光,霎时阴风阵阵,飞沙走石,目天女双目倏地垂下血泪。

沙丘上的鬼兵在暗夜中一动,随即如灭顶浪潮般奔涌而来,大有摧枯拉朽、吞噬一切之势。沙丘发出轻颤,像是大地悲鸣。

从前他们可没这么凶残!

“退后!!”曾弋向前一步,站在神像侧方,发丝凌乱地飞舞在空中,一手食指鲜血淋漓于半空。

她血符才起了个头,就见鬼气森森的腐骨已到跟前,于是疾退几步,堪堪站稳便见白影一闪,柳沂人已执剑冲进鬼兵幢幢黑影。

“回来!”她伸手向柳沂人后心一抓,便隔空将他拽出鬼兵阵中,随即往后一甩,落在正准备冲上前的谢沂均和周沂宁跟前。两人面色惊恐地对望一眼,竟不知道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师叔有这么大力气,弯腰扶起大师兄的同时,脚步不由得生生顿住。

曾弋手中画符动作不停,口中又再重复道:“都退后!”她语气中有种不可置疑的气势,在诡异可怖的光景里生出令人无法违抗的威严。

封夏泽搀住封老伯,疾步往后退去,脚步踉跄还差点摔了一跤。冬晖带着家丁护在二人身前,随同退后。一行人根本无暇顾及此刻狼狈与否,只能本能地执行脑海中听到的唯一命令:退后!

鬼兵如乌云般旋即逼近,曾弋耳听一声□□,心道,不好,是老白!老白上半夜喝的酒,尽数化作了下半夜的冷汗,此刻正挣扎着想爬起身,却在重重鬼影里吓软了腿。

锋利无情的黑云转眼便要将他吞没。曾弋咬咬牙道一声“冤孽”,将手中神隐符往身后众人头顶一抛,同时猱身往老白处一扑,在一片“师叔”“仙君”道惊呼声中,扯着他躲开里一支磷光长矛。

长矛入沙,扎起一片尘土,曾弋脚尖勾住长矛,用力一拖,那鬼兵还未回神,就重心不稳,直直摔下地来,一颗头骨嶙峋、饱经沧桑的脑袋骨碌碌滚落,与老白大眼瞪小眼看了个正对,似乎还意犹未尽般跳了两下,直跳到老白跟前,歪斜着空无一物的眼眶打量他。

老白张大嘴,未及发出惨叫,便又被曾弋提住领口一拎,扔到一块怪石底下。兵刃齐齐撞上怪石,发出铮然之声,火花迸溅。那与老白深情对望的头骨,此刻已被数只马蹄与铁靴踏作齑粉,转眼便消弭于黄沙间。

曾弋背上的娑婆剑不安地震颤,被刀剑之声激得跃跃欲试。她一脚踢飞挥来的长刀,反手拍拍剑身道:“无事无事,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