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话间二人又已过了十来招。曾弋心道一声奇怪,这蛊偶被关了一百多年,怎么反倒比从前更厉害了。

蛊偶已将她一刀逼向“生壁”边,只听周沂宁的声音破了音般响起:“师叔——他说这玩意儿吸了供奉的魂魄,现在不是蛊偶,已经成了……成了蛊灵啦!”

曾弋一手按在“生壁”上,翻身跃上半空,挥剑倒刺而下,蛊偶仰架双刀,矮身一转,曾弋飞速掠下,足尖一踢,踢飞了他右手弯刀,却被他反手拽住脚踝朝下一扯,两人双双撞向画壁。

“轰——”曾弋耳中一阵轰响,却不见石壁崩塌,定睛看时,发现自己已跌入长街之中,周边俱是一动不动的市井男女。

垂柳、拱桥、酒肆、货郎……如此眼熟,正是刚才欲入而不得的“生壁”。她腾身翻起,身后便有弯刀破空之声袭来。曾弋往左让了让,回身踢中蛊灵前胸,见他飞跌入街边布行,撞塌货架。

画中人呆立不动,仿佛身在凝固的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不速之客将这安宁画境砸得鸡飞狗跳。无数嗡嗡私语声在半空中响起:

“啊呀布行塌了——哪里来的恶鬼?”

“老李家的,听说城西那头出事啦,什么鬼闯进来了?”

“夭寿啦夭寿啦,货郎赵被打碎啦……”

“怎么办怎么办,动又动不了,只能站着等死……”

“……说得我们跟人似的。”

曾弋一路避开画中人,却总不免撞碎个把牌匾,踢烂几个门闩。虽说画中人非人,眼见他们被撞碎肩膀或事劈掉脑袋,终归不是件愉快的事。她怀着一种隐秘的期待,在蛊灵弯刀凛冽杀意间左躲右闪,留心察看着市井中人的相貌。

没有。

他……不会出现在这样喧嚣热闹的市井生活里。

画壁外诸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壁看,只见两道身影后有一道灰线烟尘般在画中穿行,灰线过处,原画中人、景、物尽皆破碎变形,随即便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擦去一般,不留半点痕迹。

灰线已经到了画壁中央,那里画着一眼井。眼见这灰线要将掠过那井口,却见画壁“喀啦”一声轻响,蛛网般的裂痕扩散开,曾弋娑婆剑在手,近似小心翼翼的从那蛛网中冲了出来,紧接着便见那蛊灵团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