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弋对他起伏的心绪一无所知,只一脸茫然道:“什么胡言乱语?什么笑话?”

树下的青桐忍不住又缩紧了一些,他此刻只盼着能躲进树下阴影里,两位爷都瞧不见他最好。

“哼——”殷幸觉得心头那膨胀的气终于忍无可忍,“腾”地燃起来,这一月来被指点谈笑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你不知道?!别人天天在背后笑话你,你竟不知道?……那日炼丹课上,先生给的玉芝,你种到哪里去了?”

曾弋想了想道:“玉芝……?啊,是那个长得像莲藕的东西,我种到荷塘里了,有什么不对吗?”

殷幸闭了闭眼,双手在身后打开又握紧,忍住攥他领口的欲望:“对,对得很,对的话宁先生为什么单独把你留下?”

“不是,没有单独,廷玉也去了。”他还挺无辜。

“先说你,说你就只管你自己,别提别人。宁先生怎么对你说的?”殷幸咬咬牙。

曾弋蹭了蹭鼻尖,这才想起那日炼丹课后,宁先生将她和廷玉一并留下,语重心长地与她谈了半天什么“诚心正意”的事。

宁先生便是殷幸入学那日见到的第一位学监,全名宁霖铃,善养仙草,炼灵丹,沥日堂的炼丹课便是由他所授。

此课设于每年初春,宁霖铃会在首堂课上将玉芝种子分发诸生,教以观天象测地时之术,命众生种之,后续炼丹课便以长成的玉芝为基础,试炼各类丹丸。

本来这课当是小课,为尚在“初闻”境的学生所开。但因这玉芝种子灵气充沛,世间罕有,每逢开课便诸生云集,都为了这种子而来。领了种子,下回课上再将自己所种之地报予宁先生,众人便知何处玉芝为何人所有,此后各自照料,免生争议,所以通常两次课后,诸生便皆散去。

事情就出在第二次课上。

殷幸种玉芝时曾问过曾弋,是否愿意种在他附近。他去年将玉芝种在山涧边,餐风饮露,月光流连,故而长得极好,半月后便可见花,摘之有山露清香,先生称赞其为清心良药。他还未开口向曾弋介绍,便被曾弋摇手拒绝了。

“我给它们找了个好地方。”曾弋怀里兜着玉芝种子就向外跑,像是生怕被人抢了先。

殷幸只好扬了扬眉毛,转头自己去了山涧边。

课上众人先后讲了自己择时择地的缘由,宁先生听了便捋了须,时而点头。新来的廷玉亦十分乖巧地答道:“在北崖洞中。”到了曾弋这里,却见他起身道:“我将玉芝种子埋进了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