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学兄入门比殷幸还要早两年,如今已臻“事意”境,成日不是练习御剑飞行就是在房中琢磨剑法,殷幸都只在炼丹课上见过他,平素都不敢相扰。更何况还要带曾弋去?
要知道炼丹课后,新来的两位便在诸生间名声大噪。一个是亭亭如玉的裴家小公子裴廷玉,早闻他貌若仙人,炼丹课上一见,众人便心下暗叹,看来宁先生当初为了这张脸将他招进来的传言非虚。
要说那裴小公子因母亲出身不太光彩,在裴家本不受重视,时常被嫡出长子裴申使唤,当年宁先生有心点他入门,他还因怕惧拒绝了宁先生。
不料回了裴家,裴家家主裴绶见嫡长子被拒之门外,盛怒之下罚众人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终有人受不住,骂起了裴廷玉。
正好裴绶在门外听了个清楚,当下怒气顿消,心中大喜,立时就要派人将裴廷玉送到沥日山来。裴家主母闻讯,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哭哭啼啼要让裴申跟着一起来。好在裴绶没犯糊涂,左右劝慰,好生安抚,这一下便已错过当年入学的时机。裴廷玉其时也还年幼,裴绶略一思量,便派了个家臣到沥日山好好道了谢,再说明幼子尚小,先将束脩奉上,待次年开春再来堂中。
家臣回裴家,裴绶一听先生收了束脩,已然应允,心中开怀,于是便将平日里懒得见一次的幼子叫到跟前,这才发现廷玉长得跟他娘亲如此相似。
“冰肌玉肤貌,绰约柳间风……当年人人都道你娘亲貌若仙子,如今你去沥日堂中修行,倒是圆了你娘仙缘。”
炼丹课上另一位,便是沥日堂上首个带着伴读的曾弋了。这位不知是何来历的曾公子也是长得眉清目秀,只是个子过于瘦小,像墙上画的童子壁画,晃一眼见觉得好,转过头就忘了他的长相。
但是忘不了他的惊人之举和旷世奇谈。
仙家玉芝,怎能与荷塘淤泥中的俗物相提并论,况且那荷塘中种的只是普通莲藕,开的也只是寻常荷花,与佛门青莲也扯不上丝毫关系。
诸生隐隐中都有种被冒犯之感。天下圣师选出的天之骄子,与那红尘中的凡夫俗子,岂可混为一谈?
尤其是看到青桐跑上跑下又给曾弋打饭,又给曾弋搬椅子,一个新生愣作出了太子相,众人只觉气闷——怎么我们就泯于凡尘,就你一个跟大家与众不同?
眼见着宁先生一通大火发下来,还以为这养尊处优的小个子就要被逐出学堂,岂料只去乐妄先生门口跪了半日不到,就啥事都没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原来是个有大背景的。
惹不起,那躲还不行吗?
于是那日之后,曾弋还是跟往常一样遇着学兄便笑着上前打招呼,却见往日笑吟吟的学兄们一个个大老远就闪开了。御剑的御剑,作法的作法,恨不能化作透明人从她眼前逃开。
“学兄们都好厉害啊。”曾弋衷心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