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幸被他的擅作主张震惊了,“你这么打算,跟我商量过吗?我好歹……好歹也是你表哥,就算是假的,但我父亲对你是……你这样我怎么跟他交代?”

那句“父亲对你是十分看重的”终究没有说出口,好像出了口就会让人看见他内心对此的在意,平白会教人笑话一般。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想要获得自己敬重的父亲的关心关注,又羞于开口,便会如此敏感。

曾弋放下汤碗,眼睫上尤有残留的雨意,此刻正扑闪着看向他:“所以你要帮我啊,表哥。”

殷幸愣了愣:“怎么帮?”

“明早山顶见,我得回房了。”曾弋侧头看了眼五谷堂外,青桐已经撑着伞走过来。

春雨不知何时又飘了起来,浸润了山川,倒映出微光,在暮色将至的时刻氤氲出温柔的气息。

殷幸看着曾弋的身影消失在五谷堂前,莫名觉得这小子的腰身更瘦削了。

就这样子,还学人打架?柳条都比你扛揍。

青桐将曾弋送至寝舍。

一推开门,便见大包小包一摞堆满了房间,一看就是阿黛和她母后联手准备的。

“青桐,母亲有没有想我?阿黛呢,胖了还是瘦了?她有没有欺负你?”曾弋脱了浸水的靴子就要往地上踩,青桐赶紧帮她将毯子扯过来铺好。

她几步跨到那堆包裹前,一边拆一边感叹:“青桐,你的功夫越来越精进了,半天就能往返,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青桐抬起了羞涩的脸,上面洋溢出明亮的笑颜。就算他不太会说话,也不大会照顾人,甚至连修行也学得一般般,但只要在公主殿下面前,他就还是那个有自己独特价值的人,比如说,天底下跑得最快的人。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殿下挑中的。他们家世代都居住在皇城北边,父亲是皇城守备,家中兄弟几个,就他最为平平无奇。他小时候胆小,最怕被父亲抓去练功,一听见父亲声音就习惯性想躲,躲来躲去,不知怎么就成了兄弟几个里跑得最快的那个。

后来有一次随国主外出围猎,他瞧着一支羽箭脱靶而出,眼见要误伤他人,便飞身上去将那箭截了下来,次日便听父亲说,殿下将他选中作了伴读。

兄弟们知道他向来胆小,便吓唬他说,这位令弋公主据说刁蛮任性,稍有不如意就会将人打杀,皇宫中因此已经消失了好些人了。他听了登时又惊又怕,拉着父亲恨不能请他辞了这桩差事。父亲问清缘由,简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