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他身后合上,“咔哒”声响——甚至还落了门闩。
门内曾弋靠在门扇上,听殷幸脚步声渐远,喉中一阵剧烈咳嗽再也忍不住,一口腥甜鲜血“哇”地吐出来。她摇晃着朝前走了几步,终于体力不支,扑向冰凉的地面。
下回得提醒青桐,门口也要铺毯子——这是曾弋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念头。
符咒药水的作用在太阳落山之际消失无踪,那个周身无碍的青衫少年便在落日的那一霎不见了。血迹一层层浸出青衫,伤口牵扯着坠入意识深海的人,冷汗湿透她额前断发,疼痛也无法令她从虚弱中起身。
她在虚脱里越飘越远。青桐带着阿黛赶到的时候,曾弋对门外低声呼唤已毫无反应。等她悠悠醒转来,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痛,一只手正在给她背上伤口上药。涂了药的地方先有一丝清凉,随即便是一阵麻痒火辣。
“嘶——”曾弋忍不住呼痛。
温柔的手没有停,手的主人却发出不怎么温柔的声音来:“身上二十七道,手臂手腕五道,青桐,你说怎么算?”
青桐站在屏风外侧,没敢开口。
“好好的殿下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三十二道伤口,有一道深一点,我和你都不用活了……你自己说该怎么罚吧。”阿黛手下温柔似水,口中却言辞凌厉,听那语气恨不得能亲手给青桐三十二刀。
“阿黛……”曾弋哑声开口,“是我让他回来接你的,不关他事儿……嘶——”
阿黛手上的温柔突然消失了,只道:“疼啊?还知道疼呢?”
曾弋俯身侧头靠在枕头上,透过屏风缝隙,正能看见垂头站在外间的青桐身影。那身影从头到脚都写着“灰头土脸”四个字,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阿黛,好阿黛,”她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行啦,别生气,我下回小心,不会再受伤啦……风筝带来了吗?等我好了我们去山顶,山顶风大,特别适合……”
阿黛闷声不响,片刻后才答道:“殿下,这次还好只是伤了手和背,要是伤了脸怎么办?伤及性命又怎么办?什么事值得这么冒险?”
房中燃着安神的熏香,是阿黛专程从皇宫中带来的,隐隐透出栀子清甜的香味。曾弋枕着手臂,侧头望向飘荡的烟雾,嘴角轻翘:“值得……嘶——痛痛痛,你……可不可以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