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沉沉,一个人影在曾弋门外站住,准备叩门的手突然顿住了。他在月色里犹疑片刻,转身欲走,却见斜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殷幸从房中走出来。
“裴公子?你——你是来送药的吗?”殷幸看了看他手中的玉瓶。
裴廷玉僵硬地站了站,点头道:“是,不过……令君兄应该不用了。”
殷幸道:“是啊,他说他睡觉了,让我不要打搅他……也不知道休息得如何了。”
“啊,是,令君兄应该睡着了,这药……”他垂头看了眼手中的药,几步走到殷幸跟前,将玉瓶递给他道,“这药是我家传的外用伤药,愈合伤口有奇效,请有之学兄代为转交给令君兄吧。廷玉……廷玉先告辞了。”
语毕,他便急匆匆地转身就跑。殷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转眼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不知道向来行止有度风度翩翩的裴公子,为何会突然这么仓皇失措。
曾弋房中的灯已经熄灭了。月色如练,洒在寝舍前的台阶上,像寒冬的霜。
殷幸总觉得空气中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他在月色里站了会儿,转身回了房。
☆、芝荷
翌日青桐推门闯进来的时候,阿黛正支着脑袋在床榻前打盹儿。半夜里曾弋发了一阵烧,迷迷糊糊的刚睡着。
“怎么办?”青桐压低了声音问,“我听人议论,说王后今日要来……”
阿黛忽地坐直了身子,王后怎么会突然过来?她跟青桐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殿下会受这么重的伤,所以只说殿下想放风筝了,让她特意准备了带过来。就连搽的那些伤药也没有专程叮嘱,全是她按此前放风筝时的习惯准备的,本来还愁着就这么点,若是愈合不好,后面还得打发青桐回皇宫再取一些。
没想到王后竟然亲自过来了。
要是让王后看到公主殿下这幅模样,只怕心都要碎了,说不定当场就会让殿下回宫去,再也不准来求学了。想到这里,阿黛不由得抬头剜了一眼面前杵着像根棍子似的青桐。
棍子此刻正垂着头,却仿佛能感应般瑟缩了一下。
“殿下每日的符咒药水,是你配的吗?”阿黛已经站起身来,围着青桐转了一小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