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何止这风花雪月,坐而论道的事,他不是也欣然参与了吗?人啊,总还是要长大的。

不过他买莲花仙子的面具做什么?

曾弋有意落后一步,余光便瞟见了殷幸手中面具额上的红莲。

☆、观戏

众人在主街上找了家环境清雅的酒楼,吃了顿丰盛的晚饭。李元真一时兴起,还与众同门饮了好些践行酒。曾弋喝了一口便将酒杯放下,抬眼就见到殷幸那双严厉的眼睛,里头写满了“你敢”。

她其实不太懂殷幸是怎么做到在“我是你哥我就得管着你”的状态和“怎么尽给我丢人我不是你哥”的状态之间自由切换的。好像“表哥”这个身份只是件戏服,穿不穿什么时候穿,完全看他的心情。

出门在外,少生事端。她放下酒杯,跟旁边的叶旋归一起埋头吃菜。这位小朋友吃得很快,举止却出乎意料地文雅,完全不像一个下午还在街头跟人为了个面具打架的小混混。

她注意到叶旋归的头发已经梳理整齐了,头上绑着一根红绳,绳子末端还缀着个已经磨得看不出模样的银色吊坠。

“你……”她张口想问,正在斟酌着用词,就见叶旋归不紧不慢地咽下一口汤道:“哥哥,元真仙君答应收我做弟子了。”

曾弋隔着桌子望向李元真,果然就听见晏彬偓正在举杯恭喜他收了个弟子。李元真端了酒要喝,转头看到曾弋二人,又对他们点头示意,再一仰脖子喝净杯中酒。

“元真学兄是个好人,你能做他的首席弟子,也是好事。”曾弋点头回礼,道:“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叶旋归姿态依旧恭谨:“我跟哥哥不一样,我只要能找到父亲就够了。”

曾弋看着这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她还不知道人的想法可以变得这样快。但她大概明白了,一个人最核心最想要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上哪儿学,跟谁学,不过是方法,目的不变,但方法会随着实际情况不断变化。

对叶旋归而言,跟李元真走,就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尽管明知如此,她还是有一瞬间的失落。不是因为叶旋归走了,而是因为他的选择向她揭示了一个从前她不曾意识到的问题。那个问题殷幸也曾经问过她:你怎么知道你听到的,就是人们一时兴起,还是真正想要?

她沉默地喝下面前的茶,突然听见酒楼外遥遥传来热烈的欢呼声。喧嚣与欢呼如缓缓逼近的浪潮,众人酒酣饭饱,往窗外一看,果然见到一队戴着夸张面具,穿着戏服的人,正在人群的簇拥下往前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