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弋摸了摸叶旋归的头,问他:“想看吗?”
叶旋归看了眼李元真,见他脸带温和笑意,便点点头。曾弋轻轻将他推到李元真身边,“走吧,咱们也去看看。让你师尊带着你,小心被挤到。”
踏出酒楼大门,才发现人潮涌动,视野并不如楼上好。□□的人们对此早有准备,他们的戏台在人群中涌涌前行,细看可知,那戏台由木板搭成,左右两边均设粗壮支架,各有六个精壮大汉抬着,旁边还站有六个同样高壮者,以备随时替换。
木戏台上有一对正在打斗的身影,或者叫正在模仿打斗的身影。一个曾弋认识,正是街头巷尾都能见到的极乐神君。另一个没戴面具,画着满脸油彩的角色她却不认识,于是小声问身旁殷幸:“这是哪位?”
殷幸还未回答,就听旁边靠墙站着的老人道:“厌神。”
“也是神仙?”
老人一身猎户打扮,经年风霜之下,腰背已略有些佝偻,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出些昔日的机警。只听他道:“是不是神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也有人叫他……魔。”
殷幸接过去道:“就是魇魔。”
周围的人闻言都转头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老猎人更是神色紧张道:“小孩子家家别胡说。”
这话若是叶旋归说的倒勉强沾上“小孩子家家”几个字,但偏偏是殷幸所说。殷幸已近十七,身高腿长,怎么看也跟小孩子不沾边。
“魇魔”二字一出,曾弋就记起来了。这是皇城里大人们哄小孩儿睡觉的重要角色,传说他会钻进不好好睡觉的小孩儿梦里,扮作他或她最恐怖的东西,从此伴随一生,再也无法摆脱。
王后也曾经拿来哄过她,结果被小小年纪的曾弋一句话给噎了个哭笑不得。还是浑圆白胖的小曾弋,手里抓着一块荷花酥往嘴里送,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唔……弋儿声么都不怕呀。”
长大后王后也常拿这句话来笑她,一吃到好吃的就什么都扔到一边去了,连小孩子们闻之色变的魇魔也浑不在意。曾弋伏在她膝前,闻言总是拼命点头,“母后说的太对了,弋儿一生中最怕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母后不肯再给我做荷花酥。”母后被她逗笑了,宫中只闻欢笑声,什么魇魔之类的,与她们似乎永远也不沾边。
魇魔在曾弋的记忆里,是跟母后温柔的笑意,美味的糕点,夏日午后宫中欢快的氛围联系在一起的,如今站在嘈杂喧闹的柳林镇街头,看着眼前夸张的面具和动作,想不到这个词竟然会跟极乐神君产生微妙的关联。
可是皇城人们口中的魇魔,到了柳林镇,怎么就变成了“厌神”?为什么打倒这个“神”,又成了他们崇拜另一个神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