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腾身跃出时便已有一招取其要害之意,故而在绿影上灌注了全部灵力,连人带剑如陨石般砸向巨鸟头部,见状待要收剑已来不及,心念一转,剑尖便斜着掠开些许。

半空中的黑影已经渐次凝结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见状竟发出一阵模糊嗤笑:“哟……舍不得?”

这声音浑浑噩噩,听不出年岁,只隐约觉得是个男人。音色虽不好分辨,其中的无尽愉悦与森寒之意,却教人如芒在背,难以忘怀。

黑鸟对一切变故浑然不觉,在剑尖袭来时便松开爪下喉咙,一爪挥来,其劲道之猛,带出无声烈风,曾弋发丝狂舞,脸被刮得生疼。

一剑刺空,她一脚踏在黑鸟头顶,借力往后一跃,落在一株柳树残存的柳枝上。神鸟脱开黑鸟利爪禁锢,就要振翅而起,却见黑雾已凝聚成一高大人形。不待曾弋看清其样貌,他已悠然道:“去吃。”

霎时一片黑气团团笼罩,黑鸟森然的双目已近在咫尺,曾弋在柳枝上用力一点,腾空而起,挥剑斩出,突然感觉白光闪过,脚下一空——

神鸟已凭空消失。她面前金光闪过,黑雾被绿影从中划破,像是一张被拦腰撕开的帷幔,深蓝的苍穹从裂缝中透入,风声紧接着灌进来,尘世喧嚣的声音又再回到她耳际。

她不断往下掉,帷幔已经完全从她眼前消失了。浮云层层叠叠,飞快地从她身边掠过。绿影嗡嗡鸣叫,像是呼唤她的掌控。

一阵扑翅声在她身边响起,极乐羽毛凌乱,一边飞一边推搡她。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重新站上绿影,就已经扑向沥日山顶那绵绵绿草铺就的草甸。

“唉哟……”青草的气味钻进她的鼻子,柔草淹没了她的痛呼。曾弋人生中首次以五体投地的姿态,摔在了沥日山顶的草甸上,将青草压出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青桐站在远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身侧站着一个布衣人影,穿着一双布鞋。

等曾弋终于从七荤八素里回过神,慢吞吞地撑起身子,才发现站在远处不敢动弹的青桐。

和他身边的乐妄先生。

“先生……”她赶紧拖着摔得快散架的身子坐起来,毕恭毕敬地行礼。极乐蹲在她脚边,安静如鸡。

乐妄先生手中拿着一把剑,暗金色剑鞘,剑柄呈黑金色,此外并无饰物。曾弋从不曾见先生佩剑,今日所见,也不知是何方名器。她突然想起划破黑雾的那一道金光,于是不由得又抬头瞧了一眼那把剑。

“此剑为飞鸣,闻妖气而动。”先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