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倦鸟归了林,少年回了家。沥日堂便隐没在寂静中,与群山浑然一体了。
曾弋坐在马车中,撩起帘子不住回望。沥日山的落日很美。暮霭呈现一种苍蓝色,从山间升起,与落日余晖交汇,便生出淡淡的紫色来,望之仿若仙境。
直到远山只留下黛色剪影,曾弋才放下车帘。
☆、大典
宗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宫人趋前行礼:“圣上——”
国主挥了挥手示意宫人退下。他在一排落地镂空窗格边站住了脚,往里便可看见曾弋正身着礼服,跟在殷太常身后演练明日流程。
宗庙内大殿中央,是那个历经数百年沧桑,在岁月流逝中被侵蚀得面目模糊的无咎鼎。它的锈迹被精心清理过,只余下些斑驳的纹路,鼎身上兽纹图案古朴厚重,四面分别刻着一排篆文,年深日久,早已辨别不出。
曾弋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厚重的衣服,青衫校服穿习惯了,再换回从前的衣服,否觉得分外繁琐,何况这身寓意非凡的礼服。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殷太常身后,将这鼎的前后左右看了个遍。
“殿下,”殷太常的声音响起来,“殿下,双目不可斜视。”
曾弋道:“连鼎也不能看吗?”
“不能,”殷太常近来忙得都有些消瘦了,眼睛下都是乌青,“绕鼎而行时,双目需平时前方,仪态端正……”
窗外的国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曾弋按下性子,耐心地跟着太常转了一圈又一圈,口中念着数百年不变的祝祷词。阳光穿过窗格照进来,宗庙屋顶隐没在暗处,只看到几道飘着浮尘的光线。
“……天下安乐,世间太平。尚飨——”念完太常的祝祷词,曾弋在后头加上两句,跟着跪在鼎前,对着这传奇宝鼎和它身后列祖列宗的排位,恭恭敬敬地俯身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