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在殿中站定,背手道:“无错。只是主祭之人,乃天命所定,以他人替之,是为大不敬。殿下是否想过,惹怒上天,天若降罚,该如何是好?”
“天若降罚,就请罚我。”曾弋坐在殿中,目光威严,“更何况,君当以民为天,若不能知晓民生百事,不能救民于水火,不能为民谋盛世,就算日日对天祈福,又有何用?”
殷太常看着她,颓然摇了摇头。“殿下啊,”他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常于曾弋而言,称得上如师如父。他是她剑术上的启蒙恩师,更是她乔装进入沥日堂学习的重要帮手。她从不怀疑太常的忠心,但是,宗庙前那一个画面,即便在烈日中晒了许久,依然阴郁地停留在她心里,成为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
为什么太常要逼着自己杀了他?那十来个白衣少女,又是什么人?
她坐在殿中,望着立在堂下的太常,几欲将疑虑问出口,最终还是忍住了。
“对不起,太常,下次我会注意的。”
殷太常疾风般转身离去了,带着沉重的怒气与无奈。他一向知道公主殿下有自己的主意,可是他不知道她居然能作出这样有悖常理的事情来。
天祝国的子民们仍然沉浸在祭鼎大典的欢乐余韵中。极乐神君自那凌空一跃,伴着漫天桐花雨,一举成为街头巷尾最热闹的话题。
宫中的令弋公主却愈发沉默了。王后带着侍女端着新做的荷花酥来看她的时候,她正支着下巴,对着面前的镜子发呆。
王后一见镜子,吓了一跳,就要命人将镜子取走。曾弋挥挥手命人退下,走到她母亲身边坐下,将头轻轻靠在她膝上。
“不碍事,母后,我只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王后放了心,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笑道:“我皇儿当然是生得极美的,怎么,有心仪之人了?
”
曾弋鼓起两腮,撒娇似的撅了撅嘴:“没有。只有心仪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