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弋心下了然,复又生起更多疑虑。正待开口,桃姬却好似能够洞察她的心思,接着道:“我与她所求不同,心性各异,早已分道扬镳多年,姑娘不必介怀。说起来,当日若不是她,山君也不会醒来……那日舍妹多有冒犯,让姑娘受罪了,老身代她赔个不是。”说罢,桃姬便朝曾弋行了一礼。

化魂阵与她口中的“山君”有什么关系?曾弋慌忙还礼,脑中还是一头雾水,就听一直沉默不语的金翁突然开口道:“山君,有客到了。”

风岐略略点了点头,逃也似地转身便走,留下呆立原地的曾弋。

山君?风岐就是她们说的“山君”?!

那那那,“将人带回来了”……那个人,难道就是自己?

他不是……曾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起半山洞窟中鬓戴桐花的神像,怔楞半晌,万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一百多年尘世摸爬滚打下来,她学到的最紧要的教训就是,不要对人生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期望若太高太多,跌落就会更深更痛。

极乐,就是上天给她的教训。

她站在柳树叶梢下,山巅清风拂过发梢鬓间,像是数百年人间嘈嘈切切的絮语。对面的嬷嬷目光慈爱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乐千春一行在风岐的陪同下到了深溪边的小亭中,曾弋执着陶嬷嬷,不,是桃嬷嬷赠给她的一束桃花,正在发呆。

“令君,”乐千春几步跨过石阶,“怎么不在房中休息?”

曾弋从漫无边际的思绪里醒来,将桃花插入青瓷瓶中,抬头对乐千春笑了笑:“掌门,烟霞境的伤药,沂世一定很想学。”

乐千春“嗯”了一声,脸色便有些严肃。亭中人知趣地退下,风岐带着谢沂均和周沂宁去了客堂。

“殿下,”乐千春见左右无人,这才开口,“殿下,您怎能……”

曾弋伸出手指,擦了擦鼻尖。指尖还残留一抹桃花香,从鼻端轻轻掠过。

“掌门,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生,也就是我师尊……仙逝前,曾找过我。”乐千春两手交握在膝头,“他说,飞鸣已醒,乱世将至,而殿下你身单力薄,尚未准备好,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