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坐在阴影里,一下一下摇着那把绘着桃花的纸扇。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他从阴影里抬起头,秀眉轻挑,一双眼映着水面晃动的幽绿光芒,望向远方飞翘的楼阁,“申屠昊,这是你的造化,你脱罪的机会来了。”
“那……那人,能放吗?”
“放?哪一个?哦,你是说那个追着自家灵犬误闯进来的殷家小公子?”
“是,他家家主明渊君,此刻还在堂中。”
裴先生嘴角勾起一丝轻笑,“明渊君……你便是因为此君到访,才心生怕惧的罢?”
“他,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明渊君啊,如今追到此处,我……我……怕事情已被察觉。”
“呵,原来如此……一介武夫罢了,竟将你吓成这样。”
申屠昊小心地看着眼前轮椅上支着纸扇的裴先生。裴先生本就生得白皙俊秀,近来不知为何,眉梢眼角又添了些说不上来的风姿,只是目色神情中越来越浓的阴戾之气,让人望之不由胆寒。
“我……”
“也罢,你且将他放了,让他们速速出城去罢。”
申屠昊闻言,如蒙大赦,急匆匆地跃上轻舟离去。匆忙的脚步声远去,忽略了廊檐下裴先生的一息轻叹。
“好歹相识一场,就送你份儿人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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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照在申屠城上。一群鸟儿结队飞过这座城古老的城墙,在这座四四方方的城池上空留下一掠而过的黑影,转眼便被炽烈的日光包裹。
“好热,”客栈里周沂宁摇手扇风,一边拿手指斥谢沂均以清水洗脸降温的行为,“奢靡啊太奢靡,你知不知道这水有多贵,啊?谢沂均,敢情不是你付钱,就可着劲儿地浪费是吧?”
“唔——”谢沂均唰地将头从一盆清水中抬起来,水珠伴着发丝四溅,飞了周沂宁一身。“什么?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