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旋归哈哈大笑,“寄居于帝王身,却说对天下没兴趣。本已永生不灭,却还要寻求永生?国师,这番说辞,你自己可信?”

“呵,”国师藏在帽中的脸微微扬了扬,“人本来就很复杂,何况是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袍袖一挥,朝叶旋归伸出了手。“死吧,你死了,他迟早会哭着来求我的。”

空气似被扭曲,一股大力朝叶旋归胸前袭来,逼得他举起旋归剑格挡。国师化作一阵黑雾,倏然近前,朝他脖颈伸出了手。

“嗯?”手在叶旋归脖颈上停了片刻,怒而踢翻了屏风,“我道你为何在此现身,原来是在申屠城做了手脚!”

黑雾凝结成的黑色人影又突然散开去,化作一阵黑烟,转眼消失在大殿外的重重雨幕之中。

片刻后,叶旋归推开压在身上的屏风碎框,狼狈地站起身,对侧廊方向道,“我说了吧,此番回宫,实在是太冒险了。”

侧廊中人影一闪,封远讯从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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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夏夜,申屠城众辗转难眠。在夜色里坐了半晌仍不觉有凉意的人们,陆陆续续回了屋,然而也只是从坐着换成躺着,在热气中反复煎熬罢了。有人家干脆将草席铺在天井中,席地而卧,盼着大地能给予一点清凉。

当爹的给怀中小儿一下一下打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记不住歌词的小调。

“有人飞飞——”怀中小儿突然望着被闪电划破的夜空开了口。

他爹抬眼随意一瞥,稚子童言,将飞鸟当作人影,自然作不得数。

不过,申屠城中没有树木,自然少见鸟儿。一念及此,再听见怀中稚子念着“飞飞,飞飞”的时候,他爹也不由得好奇抬起头张望。

这一望不打紧,正赶上远方终年笼罩于云雾中的山头亮起了一道闪电,照得头顶天际一片雪亮。一道灰衣身影快如飞影,正从天井上方掠过,太快看不清面貌,只依稀望着了一个锃亮的头颅。

“和尚?”当爹的戳了戳身边睡着的媳妇,“媳妇儿,你瞧见没,刚刚飞过去那个,是个和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