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弋脚踩在滚烫的地面上,感觉地面开始轻微地起伏。原本平静的水面涌起阵阵水泡般的波纹,沟渠中奔流不息的水开始逆流,泛着诡异红光的水从平台下汩汩而出,不断上涌,沿着碧水流来的沟渠,逆流出血色水光。

不对,这样不对。曾弋抬头看了一眼被这顺着无数沟渠流去的殷红水流映红的天空,不对,她心中浮现一丝不安——四方形的城墙,血流般的沟渠,如火的红光,异常的炎热……还有站在其中的申屠嫣然——正是在碧勒镇中所见申屠嫣然的“明日”。

不妙,申屠城就要被淹没在这血阵中了!

半空中,将离被重重闪电困住,即便灵巧迅捷如她,也未能找到半点脱身之机,反而因心浮气躁,踏空一步,为护着怀中宝儿,生生受了闪电一击,踉跄着滚落下来。

轰隆不息的雷声中,了嗔腾空起身,将她与宝儿一道接住。“宁安……”

“和尚,你做什么?”将离以掌推开他,抱着宝儿逸出数丈,“出家人可不能……”

她突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一只血红利爪穿破了她的胸膛,险险与怀中宝儿擦身而过。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失落之感贯穿了她,她不解地望向岸边飞掠而至的了嗔,脑中轰然巨响,只有一句话:

我这百余年待在忽沱河,是为了做什么?

我好像,在等一个人啊。

她松开手,宝儿的哭声变得空洞而遥远。一百多年未曾有过的剧痛,这一刻突然遍布全身,让她每一寸筋骨每一寸肌肤都如在烈焰之下灼烧。

好痛。她眼中一切全变得模糊起来,好像回到了还有痛觉的时候,被恶鬼撕咬的痛,神魂被分离的痛,一点一点从指尖弥漫开来。

我等的人还没有回来,我还不能走。

眼前模糊的人影接住了宝儿,又再拉住了她。

“宁安……”那个人在喊。

她张开嘴,喃喃道,“齐燕来……”

了嗔抱住宝儿,又被不断冒出的血爪紧紧抓住了腿。他将宝儿往岸边的殷九凤一抛,道:“殷公子,拜托了。”随即一手抱紧将离,以手作刀,劈向脚上血爪,另一脚在层出不穷的血爪上借力一跃,飞身往平台掠去。

血红的水澎拜而起,化作一只只利爪,带着腥臭之气袭向水边众人。曾弋朝后退了两步,挡在一众木然而立的人群之前。风岐探手,手中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把刀身刻着羽状花纹的银色长刀。他挥刀便向曾弋身前的血爪砍去,其力之大,其势之猛,连带着爪下青石也被砍得四下崩裂如飞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