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殷幸,”她摇头,朝他弹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物件,“带他们出城!申屠城整个都被变作鼎了!”

那物件见风飞涨,旋转着带着无法抗拒的拉力,将殷幸拽出了血浪。血水侵蚀了他的外袍,让他周身灼烧。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场景带来的震撼。

“你带他们出城——”她的声音消失在风声巨浪中。

血浪翻滚将残台淹没,曾弋与无咎鼎一起没入殷红浪潮之中,淡青色的衣衫在其中一闪而逝,一道灰影闪电般紧跟着这道衣角一头扎了进去。

赤潮翻卷着合拢来,转眼就如水入黄沙踪迹全无。凶险诡异的水池,仿佛是个突然消失的幻相,只留下坑洼不平的乱石与崎岖干涸的水槽。

残台不见了,无咎鼎不见了,曾弋也不见了。

“哈哈哈——”裴再思的笑声响彻天际,随即渐行渐远。风岐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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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弋在一片冰冷又灼热的水下睁开了眼,娑婆剑还紧攥在手中。

人一旦体验极端的冷,或是极端的热,往往就会无法分清二者的差别——因为它们将会招致同样的痛楚。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漫长得似无止境的甬道。左右两侧是奇形怪状的窟窿,巨大的水流声在她耳边轰鸣,水珠亮得发光,两侧的冰窟窿透出碧玉般透亮的色泽。

“了嗔?”她朝前踏了一步,“大师?”

没有回音。

她继续朝前走,脚下的甬道投下层层黑影,每一步都拖拽向前。

这片黑影太大了,大得不像是她一个人可以投下的。她攥紧了手中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察看两侧透着妖异光芒的洞窟。

冰水透亮,绿光盈盈,她循着前方的亮光走去,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身下的黑影,在她没有举步的时候,也在飘动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