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等很久了。”她淡淡道。

齐燕来手中的剑抖了抖,他静了片刻,像是在咬牙——这番冷静淡然,不似他想象中那般。

“……阿黛是我姐。”剑尖忍不住又颤抖起来。

曾弋一听“阿黛”二字,淡然的神情瞬间消失了,“你……什么?”

齐燕来重新开了口,每个字都像用了他全部力气。“我说,阿黛是我姐——她不叫阿黛,她叫齐云晴……我母亲因此病亡,临死也在找她……你做什么?!”

曾弋早已不知将手中馒头丢在了何处。此刻她双手握紧齐燕来的长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指间鲜血顷刻渗出来,第一滴血落在了她的鞋面上,滚烫灼人。

“好,好,来得好——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曾弋笑了笑,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来,杀了我,趁现在,趁我还记得阿黛的样子……杀了我,我会感激你的。”

她双眸中的灰霾渐渐淡了去,眼前人影像是风吹浮尘般逐渐显现。来人身材瘦削,衣物早在风沙中褪了色,灰扑扑的辨不出本来面目。他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一张脸上写满了沧桑与孤独。

“……”他恨恨地望着眼前还活着的人,握剑的手却不再颤动,任由曾弋向前拉拽剑尖,丝毫不肯松动。

“阿黛,云晴……”曾弋口中念着这两个名字,“原来你叫云晴,云晴燕来……起得好啊。”她抬起头,努力想要看清眼前晃动的人影,那站着的分明不是齐燕来,而是朝她微微笑着的阿黛。

她也笑起来,双手用力握住剑尖,脖颈朝它最锐利的剑锋扑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耳边响起了极乐的声音——“你想看到我吗?”

我想,我想看到你,我也想看到花枝绽放、我也想知道丹珍和周小江长什么模样、我也想跟申婆婆学做饺子啊……可是极乐,过去它太重太重,我背不动了。

噩梦辗转,那个双眼明亮的她被留在了鹧鸪岭下。她忘不了阿黛浑身是血的样子,也忘不了父母被割下的头颅。

她可以不恨这世间,但她也不能爱这世间了。

剑锋的冰凉气息已触到了她柔软的脖颈,再进一寸便会要了她的命。齐燕来大叫一声,从曾弋手中狠命抽出长剑,近似疯狂地翻上院墙,夺路而逃,转眼就消失在碧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