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转瞬即逝,日光重新变得熏暖宜人。隔壁还是吵吵嚷嚷,远处还有引车卖浆之声隐隐传来。

“他……死了?”曾弋松开手中锋刃,好似能感觉到她的心绪,这充满灵性的绒羽又变回了柔软轻盈的样子。

“对不起,”极乐用另一只手扶住了略有些摇晃的曾弋,“殿下,我一时心急……”

曾弋摇摇头,不再执着于此,而是反手抓紧了极乐的衣袖:“还有个人呢?那个人——你看见了么?”

极乐沉默了片刻,方道:“殿下……我看见了。”

“是他吗?”曾弋感觉脑中又是一阵轰然乱响,“是……青桐吗?”

“……是。”

曾弋颓然松开了极乐的衣袖,极乐将长刀扔在一旁,两手扶住了她。

然而出乎极乐意料,甚至也出乎曾弋自己的意料——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既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她感觉自己像是飞到了半空中,正俯身看着底下那个白纱蒙眼的青衣少女。

哭有什么用?

嘶吼有什么用?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了啊,我能做什么?

“极乐,”她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比平日还要平静,“这人……可是个方脸络腮胡的武将?”

极乐顺着她看向沙土地上躺着的人,“是。”

“那便是了,”曾弋缓缓道,“此人是中州军一名校尉,曾追着我们上了仙人崖,后来被青桐打下悬崖,不知为何竟没有死。”

“但适才在此的,不是他。”

“对,适才与我说话的,是……厌神。”曾弋有些艰难地说出了最后两个字,“我怀疑,他在鹧鸪岭中便栖身在此人身上,他其实差点就控制了我,若不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极乐,我……我没有杀死他……”她的声音里夹着一丝自嘲与苦涩,像是在咀嚼难以下咽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