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挤挤挨挨的人群,如今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在此相互安慰。她们目不转睛地望向家人至亲浩荡而去的方向,提心吊胆地看着远方城中民房时不时弥漫起倒塌的烟尘。

没有人注意到,幽咽塔边微微裂开了一条缝隙。

了嗔额头不知何时已渗出了颗颗冷汗。

他接过净空的衣钵,也接过净空的重担,不吃不喝不思不想,守在这黑壁前已经过了三天。

然而他始终无法勘破心中嗔念。

阿姐惨死的模样,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燕来……”她朝他伸出染血的手,“燕来,阿姐好痛——”

“燕来,阿姐这一生所受的罪,都是因为她——公主殿下,她如今倒还活得好好的,”阿姐的声音里有些森冷的寒意,“她的命多好啊!从出生开始,就有人准备好为她死……燕来,都是因为她,我们才骨肉分离,都是因为她,你才让我死在你面前,我不怪你——是她,是她的错,是她!她该死!”

了嗔在大汗淋漓间倏地睁开了眼。他看见阿姐正站在他身前,双目流着血泪,浑身都是箭孔,白衣被染成血色。

他震惊地、惶恐不安地看向眼前的阿姐,不只是因为这幅场景有多凄厉可怖,更可怕的是,她说中了他心中的残念——

是她的错。

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这个臭名昭著的令弋公主。

一切的错误、一切的过失、一切的罪责,都该由她来背。

了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被拎上岸地鱼,眼看着浑身是血的阿姐缓缓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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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弋又一次被摔进了瓦砾堆里。

她就不该不知死活,想着擒贼先擒王,要去挑战鬼大将的威严。这家伙力气之大,简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