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在院墙上梭巡,曾弋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追杀蜃景中人唯一的依凭便是气息——这正是蜃景内外之人最大的差异。
那眼前的申婆婆和七翁,已经……化身为鬼魂了吗?
曾弋睁开酸涩的眼,看向依旧浑然不觉自己已与尘世作别的两位老人家,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待黑甲声渐远去,众人终于吐出一口气。申婆婆双眼一眨不眨地端详着眼前两个孩儿,一边伸手抚上他们的发顶——谢沂均太高,故而只能在脸颊边停下了手。“好孩儿,我的两个好孩儿,你们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婆婆了!”
“多日不见,曾姑娘,”申婆婆打量了两个一脸懵逼的孩子一圈,这才看向一侧坐着一动不动的曾弋,“你的手脚——哎,老头子,快看看有法子没有?”
申婆婆这般聪明,一眼便看出众人皆拿曾弋手脚上的绳索没有办法。身后七翁一听她开了口,赶紧走出来,俯身细细查看。“是龙筋索,我试试看。”
语毕,七翁便动作僵硬地朝屋后走去。谢周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均是一脸茫然。再看师父与师叔,分明是与故交重逢的模样,面上没有半点异常。
多日不见。曾弋喉间泛起淡淡的涩意,笑道:“久别重逢,婆婆还是这么精神。”
申婆婆道:“必须要精神啊,看到这两个孩子完好无损地回来,我老婆子才能放行呐。不过也多亏了大满照顾,光靠我和你七翁,这日子可没发过下去……”
“那……大满呢?”
“说是要……涅槃去?也才没多久的事儿。”正说话间,七翁抱着一个大木盒走过来。
曾弋还来不及想清楚李大满为何也能涅槃,就见七翁将木盒往她脚边一放,掀开盖子就往外掏东西。曾弋定睛一看,匕首钉爪、斧头凿子,各种精致工具,一应俱全,她抬眼往周沂宁瞟过去,果然就见这家伙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嘴脸。
掏了半天,七翁终于从盒子底下取出一个紫檀木的长方形盒子。待他将盒中物拿在手中,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那既非匕首,也非利剪,而是一片尾羽。
这也能行?
只见七翁将羽毛握在手中,对着曾弋双手间的绳索比划了半天,叹口气道:“不行,老了,手脚不利索,你来吧——”他对周沂宁招招手,将尾羽塞进他手中,“你去。”
周沂宁握着尾羽,一副被天降大饼砸中的样子,当下小心翼翼将尾羽尖放到龙筋索下,向上一挑,那捆了曾弋半天的绳索便断作两截,落在地上缩成两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