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曾弋看得见,她会发现,极乐消失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似乎一点也没变。

他还是那么清瘦秀颀,像是永远停留在了从前的少年模样。

极乐却很快发现了曾弋的不对劲。她的平静像一道灰白的帷幔,隔绝了剧烈的欢喜和浓稠的悲痛,也隔绝了所有不堪一提的过往。

连同他也被隔绝在外了。

只有在深夜里,在无尽噩梦的追逐中,这道帷幕才会被嶙峋的骨架刺破,露出其下触目惊心的斑驳伤痕——曾弋就像是被这帷幔裹住的、用骨架勉强支楞出的瘦弱人形。若是拎起这层帷幔,这骨架就会全散了架。

从前那个她,在鹧鸪岭下就散了。

“冻到了么?”如今就连这对雪花探出的手,和那声“嘶”的抽气声,都足以引起极乐的关注——因为她的平静看起来,似乎连冷与热都感觉不到了。

曾弋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融化的雪。“极乐,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治眼睛。”

“看不见也挺好,我不想治。”

“行,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没有人的地方。”

“那就去没有人的地方。”

车厢外清脆的铃声很快化作了驼铃响。曾弋坐在骆驼背上,双眼蒙上了细软的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