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极乐带着骆驼在逼仄的街巷中穿行,闻言只是简短地答了她一声,似是不愿多提。

巷边银器铺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打破了巷子中的寂静,曾弋琢磨着“三刀”“两剑”的意思,不知道那两人是拿自己的命去赌,还是赌着别人的命。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种拿命上的赌法,就是亡命之徒的行径了。她沉默片刻,道:“官府都不管吗?”

极乐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犹豫片刻,就听屋顶上有人嘿嘿一笑,醉醺醺的声音道:“官府?黄沙鬼城没有官,也没有府,要是有官府,咱们还来这儿做什么?”

曾弋一时没想到这声音能从屋顶上传来。她颇感意外地循声望去,只能见到矮屋顶上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斜倚着屋檐,看样子似乎在享受冬日暖阳。

看曾弋望过来,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坛,乍一看像是手舞足蹈。“这是好地方啊!你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是好地方……”

极乐既不吭声,也不说话,拉着两匹骆驼走过正叮当敲打银器的作坊边,细碎又有规律的敲击声笃笃笃从她们耳边碾过。曾弋蒙着眼经过,心中数着这笃笃笃的声响。

巷子里有人老远在喊:“小公子,你找谁啊?里头窄,这两个大家伙进不去的!”

曾弋初听这话,不以为意。她如今走在路上,别人最多客气叫声“姑娘”,但前头是万万不可能再加上“小”字的——好歹她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由己推之,自然也不觉得极乐是“小公子”,是以压根没当作是在对她们讲话。

等身下骆驼突然停了下来,极乐开口道了句多谢,她才意识到,这人是在跟极乐讲话。

“小公子”是极乐,那么“两个大家伙”自然就是两头勤勤恳恳的骆驼了。大约是这沙漠中民风豪放不羁,人都习惯这么称呼少年郎君。

“不劳烦您了,我要找的人就在此门中。”她听见极乐跟远处那人答了句,随后便走近骆驼边,朝她伸出了手。

“殿下,走吧。”曾弋扶着他修长结实的手臂,轻轻跃下骆驼。笃笃笃的声音照旧响着,一下一下敲在她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