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成神。”

“你不想要永生吗?你不喜欢自由自在吗?你不想……体会创造一个世界并且掌控它的乐趣吗?”

“如果永生的只有我一个,那我还不如此刻就死了。”曾弋手一扬,指尖夹着由绒羽化作的利刃,紧紧地抵在自己脖颈间。

“哎——”厌神惋惜地叹了口气,“你会动手,我毫不怀疑……你有这世上最坚韧的意志,也有最无畏的勇气——多么难得,可惜啊,鹧鸪岭上,我差一点就完全拥有了这具肉身。可惜,真是可惜,你明明有改写规则的力量,却偏偏要将自己局限在其中,为什么不用它们创造一个新世界?!”

“我乐意。”曾弋板着脸,利刃的刀锋擦在脖颈上。

厌神啧啧叹气,“不是你乐意,是你无知。你没有体会过创造的愉悦——你对神的意义一无所知。你想拯救他们,却把自己葬送在那群蝼蚁般的人手里——他们没有判断,不知底线,像蚁群一样,只会盲目跟风和彼此伤害。你该将他们驯服,做他们至高无上的主人,整顿他们、清理他们,看他们随着你的指尖跳舞……而不是走进他们中间,试图去做一个不知所云的凡人!”

曾弋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逃出皇城那晚城门口的癞汉与那匹险些暴露她们行踪的白马。

白马太过引人注目,那个人说了什么呢?“你看你长这样,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啊?”

可这是白马的错吗?这又是她的错吗?与人群不同,就必须要承担这些吗?

“用不着你教我,”曾弋的手朝前递了递,“眼下这条命还在我自己手里,想让我再将它交给你,绝无可能!”

“唉……你会的,我的小殿下。不信,你听——”他的手在风中挥了挥,像是在凌空而书。

须臾间,曾弋曾听到过的春雷声又再隆隆而起。毫不意外,这声音依然来自地面深处,只是这一次与上次略有不同——她脚下的夯土地开始跟着雷声颤动起来。

“听见了吗?”厌神饶有趣味地发问,像是刚刚给她展示了自己最珍贵的藏品,正等着曾弋的夸赞或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