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耳细听,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人还在,院中时不时传来不规律的声响,分不清住着地人是打算拆了梁,还是准备劈了仓。

随着她视物日渐清晰,不知不觉间,对双耳的倚重也少了许多,听力便不如从前灵敏了。得之东隅,失之桑榆,古人真是诚不欺我。

她转身看向极乐,极乐奋力从丹珍与周小江间脱身,正向她走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曾弋也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又再一次听到了那春雷般的闷响。只是这一次,那响声如此之大,绵延如此之久,任谁都能清楚地感知到,它并非来自春光明媚的天空,而是来自于脚下颤抖中的地面。

曾弋望向极乐,尽管隔着白纱,她也能感觉到极乐目光中的凝重。

“我去去就回。”极乐留下这句话,转身已消失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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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暖意抵达不了佛塔之下的洞崖中。

唯一能抵达的,只有穿透佛塔窗棂而来的光。但有光就已足够了。

光线照在苍老的净空身上,他的胡须已经很长了,像井边榕树细软又蓬松的气根,被日光勾勒出凌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