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神明卡牌

白棠记得第一次他们去救治病人,那病人全身上下都是囊肿,他这种看惯了血腥伤口的医生都免不了要皱皱眉头,但是楚牧自始至终没有半分动容,作为第一次接触这种病人,他镇定的可怕。

也不知道这世上什么事情能够牵动他的心。

楚牧将手放在盆里细细搓洗指尖的血渍,然后拿起一旁的毛巾慢慢擦拭着,待手干了之后,套上一旁的医用手套,走向了地上的血鬼尸体。

白棠发呆的眼神一动,清醒起来问道,“你要干什么?”

楚牧不需要回答这样简单的问题,因为他已经用白棠放在一旁的手术刀切开了血鬼的胸膛,然后面无表情地掏出了里面的心脏,放入了一个盒子当中收好。

他的动作缓慢而仔细,做得不像是掏人心的工作,反而像是在收藏一件艺术品。

白棠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心想果然不亏是楚牧,就连掏心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面无改色。

楚牧脱下手套,又再次洗了一遍手,脑中却在思索着任务的事宜,其他的任务都没什么头绪,只能慢慢打探消息再决定该怎么完成,但是“神父之泪”这个倒是很容易试探试探。

楚牧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上百种弄哭神父的方法,不过不急,可以慢慢来。

隔日,楚牧和加西亚神父将老头的尸体埋入了土中,加西亚神父对着那块墓碑念了一段悼词,他的神情温柔而怜悯。

“愿主保佑你!”

血兽和血鬼的尸体,加西亚神父已经派人送往教廷了,他没有问楚牧关于其中一只血鬼丢了心脏的事情,他甚至还在信中掩饰了一番,就如楚牧从来没有问过神父关于最里面的那一间房子和房子里的人一样。

他们保持着彼此的默契。

过了几日,加西亚神父刚刚做完晨祷,楚牧就走了过来,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篮子。

那里面放的都是菜,因为教堂里一直都是加西亚神父做饭,所以买菜的任务一般都是老头、楚牧和白棠轮流来,现在老头死了,白棠受伤了,自然只剩下楚牧买菜。

加西亚神父接过菜篮子,拿起里面的洋葱,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洋葱呢!”

他以前从来没见过楚牧买过洋葱,便以为他不喜欢吃,还特别嘱咐白棠和老头不要买洋葱,今日却难得看到了。

楚牧,“偶尔也要换换口味,洋葱丝烧肉如何?”

加西亚神父温柔地笑道,“自然可以。”

“嗯。”楚牧点点头走了。

傍晚时分,加西亚神父正在厨房里切洋葱,那洋葱已经被剥了皮放在案板上,露出了里面蓝白相间的里面,他常年做饭,自然懂得怎么样切才能不刺激眼睛。

楚牧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加西亚神父神色温柔宁和地一刀一刀切着洋葱,切的细致而利落,哪里有半点被刺激到流泪的模样。

看到楚牧过来,加西亚神父抬起头温柔道,“怎么了?”

楚牧抱着柴火道,“给你添些柴。”

这座小镇使用的依旧是非常古老的柴火烧饭。

加西亚神父神情温柔地道谢,“麻烦你了。”

楚牧放下柴火,在灶炉里添了几根柴木,然后洗了洗手,却没有直接就走,而是走向加西亚神父,认真端详他。

加西亚神父眼神柔和地看着他,“怎么了?”

楚牧,“你的眼角旁好像有东西?”

“啊?”加西亚神父反射性就抬手揉眼睛,而他的手刚刚才切了洋葱,这么一抹眼睛自然被刺激得眼睛辣辣的,不由自主泛起了泪花。

他很快也反应过来,转而准备用衣袖擦拭泪花,却被楚牧一把按住了衣袖。

楚牧,“别动!”

他拿出一个手绢,靠近加西亚神父,距离很近,近到加西亚都能看到他翘起的睫毛。

楚牧拿着手绢在加西亚神父的眼角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道,“好了。”

加西亚神父微笑道,“谢谢。”

楚牧收回手道,“不客气。”

然后转身便离开了厨房。

教堂外,楚牧拿出神明卡牌看了下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不够多吗?

黑红的界面闪现在楚牧的眼前,上面是几个黑红的大字,“普通的泪水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哦!”

楚牧收回神明卡牌,这事也不着急,慢慢找线索吧!

一个月后,白棠已经活蹦乱跳了,他本就伤的不重,也就是看着怕人,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脖子上和胸前依旧绑着绷带。

他拎着医药箱对楚牧道,“小镇东南边的霍尔家要我帮忙去看看他家小女儿,似乎是被狗咬了,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走在石板路上,偶尔还能听到两边的人在聊天,似乎最近隔壁的小镇科斯镇现在大量雇佣工人,薪酬待遇十分之好。

“希思黎,你跟我一起去吗?”

“真的有十先令的工资吗?”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那可是一天十先令啊,你想想足足是我们镇的一点五倍工资呢!只要干上一个月,我就能攒起钱买一套新的裙子了!”

“你呀,怎么整天就惦记着穿好看的衣服?”

“好看嘛,说不定白医生和楚先生能多看我一眼呢!”

虽然楚牧在镇上充当的是医生助手的身份,但不知为什么这些人都爱喊他一声先生,在这里先生也算是一种尊称。

“你真是不知羞!”

“你自己不也喜欢偷偷看楚先生吗?别以为我不知道的,哼!”

那是俩个小姑娘凑在一块聊天,只是恰巧站在楚牧和白棠的必经之处,每次当他们走过的时候,那些年轻又活泼的女孩总爱凑在一起笑笑嘻嘻地冲着他们打招呼。

此刻,其中一个女孩就推了另一个女孩道,“别说了,他们来了。”

“白医生,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听说你病了,现在还好吗?”一个女孩红着脸看着白棠问道。

她很紧张,一边握紧手中的药。

“我听说这种药对治疗伤口很有效果,送……送给你!”她红着脸递上手上的药。

白棠脸比她还红,只是拒绝的态度很坚决,“不用啦,我是医生啊,手上肯定有伤药的,这些你留着自己用吧!”

“啊,是嘛!”小姑娘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礼物。

另一个小姑娘看到楚牧,结结巴巴地打招呼道,“楚先生好!”

楚牧琉璃色的眼珠转向她,声音清冷淡漠,“你好!”

简单地打完招呼之后,楚牧和白棠就朝着霍尔家继续前进了,这点小小的插曲谁都不会放在心上。

到了霍尔家,他家的小女儿才七岁大,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也是个爱闹爱玩的性子,经常到处乱跑,这次被狗咬了之后正被大人狠狠教训着,她是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喊疼。

看到楚牧,这位小女孩立刻眼睛一亮,小辫子都翘了一下,“白医生和楚先生来了。”

楚牧让小女孩坐好,然后掀起她的裤腿,检查被狗咬伤的地方,咬的很厉害,伤口几乎溃烂了,这狗咬的也太狠了,小女孩的腿上除了齿印还有划痕。

楚牧只是轻轻碰了那伤口,小女孩就缩回了腿,挂着泪珠喊道,“疼!”

小女孩的母亲摸摸她的头,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地道,“叫你下次还顽皮,竟然为了一块饴糖就和狗打架,你是在找死吗?”

小女孩撅了撅嘴角,“我赢了。”

小女孩的母亲真是无奈地紧,其实也皆因家里穷,孩子连块糖都买不起,这才答应别人的挑衅,为了块糖就和狗打架。

小女孩的父亲在一旁沉默了很久道,“明日我便和斯达一起去科斯镇吧!听说那里的工资是这里的一点五倍,只要我多挣些钱就好了。”

只要多挣些钱,家里的生活水平高了,小孩子就不会为了块糖干出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楚牧和白棠帮小女孩处理好伤势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十日后,他们出去出诊的时候,又听到了很多居民谈论科斯镇的事情,说是那里的工钱已经涨到两倍了。

于是便有了更多的人前往科斯镇打工。

镇上的居民又少了些。

一个月后,科斯镇上的工钱已经涨了三倍,去的人更多的,只是回来的人总是很少。

这日,那些离开格林镇去往外地打工的人终于回来了,格林镇的很多人家都开开心心准备起了晚饭,异变就发生在这夜。

霍尔家的小女孩拉开了大门,像只轻盈的小鸟儿一般飞入爸爸的怀里,仰头问着,“爸爸,给我带糖了吗?”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熄灭了,她惊惧地道,“爸……”

后面的话却被面前的人打断了,身着黑色的斗篷的霍尔一口咬上了自己的女儿。

小女孩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

希思黎的家里,希思黎的母亲正在灯光下绣着旧衣服,听到了敲门声,便去开门,看到来人她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希思黎,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呀?晚上太危险了,明日回来多好……”

希思黎的母亲的唠叨声被打断了,罩在希思黎头上的黑色兜帽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猩红的双眼。

“希思黎……”希思黎的母亲后退一步,却是已经晚了。

希思黎伸出尖锐的爪子扣住母亲的脖颈,然后一口咬了上去,疯狂地啃噬着母亲的血肉。

半晌,希思黎母亲的手垂落了下来,手中紧紧握着的补了半天的那件希思黎最为喜爱的裙子也掉落在了地上,染上了尘埃和鲜血。

……

那些披着黑色斗篷连夜赶回来的人,在家人欢喜迎接的笑颜里,掀开斗篷,朝着至亲至爱咬了上去,鲜血淋漓之后,欢笑变成了哭泣。

在这一夜,小镇上的许多人家都被血兽包围着,无数的人在血兽的撕咬中死去或者变异为血兽。

此时,教堂内

白棠正对着镜子反复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啊,留疤了啊!”

加西亚神父温柔地笑道,“留疤是个好事。”

白棠桃花眼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愁,他撑着下巴十分哀愁地叹了一口气道,“留疤就不帅了,况且……我还没找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