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步步展露的锋芒(2)

三老爷笑开来,“五弟妹倒是胆子大的很。”说着,观察着妻子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三夫人有点儿沮丧,“换了我可不成。”

“人与人可不就是各不相同。”三老爷见她有了自知之明,当然就不能打击她了,“像我,总跟老五攀比的话,岂不是早就被他气死了?”

三夫人终于现出了些许笑意,“首辅大人呢,跟他比不是想不开么?”

“首辅夫人呢,跟她比不也是想不开么?”三老爷笑道,“今儿我跟老四、延晖说了一阵子话,听延晖五弟妹一些事儿,你知不知道?”

“什么啊?”

三老爷就把萧延晖亲眼目睹攸宁过目不忘、如今每日请教她诸事等等讲给她听。

“……”三夫人沉默了好一阵子,“那么厉害啊。”

“是啊,我跟四弟都自叹弗如。”

“……唉……”三夫人想到了四老爷那张倨傲淡漠的脸,真的从没想过他会佩服谁,如今对弟妹也不吝褒奖了,她沮丧地抹一把脸,“她没弄死我,算是我命大。”真服气了。

三老爷哈哈地笑了,把妻子揽到了怀里,“五弟妹不是那种人。往后我们就守着自己的日子过,能帮五房的就帮衬着。”

“不然还能怎样?你们大男人都觉得比不过的人,我再跟她嘚瑟,不就是真活腻了么?”说着,她脊背挺直了些,瞧着他,赧然道,“今儿……就别去外院歇着了吧?”

三老爷抚了抚她面颊,“本就是回来歇息的。快去洗洗你这花猫脸。”

“嗯!这就去!”三夫人心里立时敞亮了,麻利地下了床,去了净房。

三老爷歪在床头,逸出了舒心的笑容。

三老爷四老爷成婚晚,并不是樊氏以为的萧拓从中作梗,而是不少门第或闺秀他们就打心底反对,偏生老太爷与樊氏心思一致——有老太爷掺和进来,他们不好明打明地反对,只好暗中设法搅黄亲事。

萧拓察觉到,就说交给我吧,横竖到最后老爷子一定认准是我捣乱,要么怂恿你们,要么就是对女方那边威逼利诱。

确实如此。老太爷一度对小儿子的喜欢不是假的,对小儿子造反一事的痛恨也不是假的,遇到不顺心的事,第一反应绝对是小儿子给他添堵。

萧拓跟两个哥哥打过招呼,就三下五除二的使得女方那边转头相看别人,通过说项的人婉拒了结亲之事。

给哥哥背了黑锅,也真做了本该是哥哥经手的事。

三老爷不知道胞弟怎样,自己是一次又一次地跟父亲、姨娘说是自己的意思,他们不信,不肯信。

那一年在金陵游历,遇到了尚在闺中的三夫人。

也是有缘,数日间几次相遇。他当时觉得,这女孩子虽然心思简单且有点儿大小姐脾气,倒也不失可爱,对自己也真是赤诚相待,几番接触下来,分明已情意匪浅。

他无法回赠相同的深情厚意,唯有那几分喜欢。

这世道,男人过了二十岁,看过的见过的多了,心思复杂了,想要寻个深爱又适合自己的人,等于天上掉馅儿饼。

可他会善待她,真的不存一丝歹心,如此,就想,就这样吧。

婚事在他的坚持和萧拓出面帮衬之下,算是很顺遂。

可他却没预料到,成婚后还有那么多的是非,多的让他瞠目结舌又束手无策。

曾满心歉疚地对萧拓说,实在不行,你找些得力的人手管着内宅就是了。

萧拓就笑,说我哪儿晓得内宅的弯弯绕,手里没有相宜的人手。得了,随她们去就是了,横竖也没怎么着,小打小闹的,哪儿就值得你犯愁了?

心大的简直没边儿了。但是,三老爷那时设身处地想一想,便知萧拓也在等着做出抉择的时刻。

症结不外乎是首辅功高震主。

正因为对家里的人存着顾念,才会犹豫,才会纵容,才要等待做出抉择的时机。

三老爷猜不出,自己的五弟到底是为着情意还是其他,才娶了攸宁。

他只知道,不论从哪方面看,这个人都娶对了。再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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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下之前,攸宁吩咐筱霜:“不着痕迹地查一查济宁侯生平,尤其成婚前与女子相关的事——除了林夫人。”

她不会多事介入,但早一些查清些原委,也是有必要的。万一林陌日后给林夫人气受,她也能及时收拾他。

她跟他,向来是一码归一码。

筱霜爽快地称是,“这不难。埋在京城的眼线都是手法娴熟的,说不定有一些早就听说了些什么,您没问,就不好多嘴罢了。”

攸宁笑道:“那自然最好。”

林陌在萧拓眼里只是一把刀,偶尔颇觉不顺手的那种,可之于她,那是满心盼着能与其发妻携手白头的人,寄望颇多,固然有不足之处,也都能尽快谅解、释怀。

可那人万一成了戏折子里的陈世美……就算林夫人宽和大度,她也容不下。

其次值得思忖一下的,便是安阳郡主,不是因为她对萧拓一往情深、数年痴等,而是因为她和辽王与长公主过从甚密。

先帝在位时,对同辈的手足并不宽厚,只将当时的衡阳公主晋升为长公主。

长公主早些年出嫁,没几年守了寡,便请旨离了夫家,搬回自己的长公主府。看似深居简出,实则与一些权臣暗中来往,譬如时阁老。

敌人的敌人很多时候可以成为朋友,而敌人的朋友大多数时候便也是敌人。

不管长公主、辽王、安阳郡主,都是攸宁容不下的。以往或是时机不到,或是隔着黑山白水,没法子可想,现在却是不同了。

安阳郡主自己送上门来,不出幺蛾子也罢了,只要生事,就别想安然无虞地回到她兄长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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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攸宁理事的时候,应对的只有昨日宴请相关,各处的人要禀明有无折损的物件儿,节省或多花的费用要知会外院账房……等等。但是还好,比平时也只多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下午,萧拓和攸宁一起去了竹园。

他昨晚半夜回房的,她睡得沉,模糊的记得被他揽到怀里,醒来时,他已去了书房与幕僚议事,要问过值夜的人,才确定他确实回过房里。

在马车里相对而坐,攸宁有点儿尴尬。

萧拓笑着揽住她,“睡沉了就跟十九似的,估摸着我把你扔到院里,你都不见得能醒。”

“忙了一天,实在是疲累了,平时不都是你一闹就醒了?”攸宁说。

“我倒是盼着你每日都睡得那么酣甜。”

“……”攸宁轻咳一声,“我见先生,自然是有要紧的事要说,你见他做什么?”

“那边景致不错,我去看看景儿,不行?”

“……”攸宁不理他了。

到了竹园,萧拓真就像是来看景儿的,让钟离远与攸宁说话,自己在宅邸中闲逛。

攸宁交给钟离远一个厚实的信封,“林陌这一两日就回京了,等到论功行赏之后,便可提起冤案昭雪之事,章程、相关人员我都写下来了,你看看。”

钟离远接过信封,看过里面厚厚一沓纸张上的记录,望着她的目光透着心疼,“这得耗费多久的心力、多大的财力?你这三两年就忙这些了?”

“不然忙什么?你清誉一日不得恢复,师父师母便一日不得心安。”攸宁对他一笑,“也不算什么,这些比起在内宅过日子,简单得很。”

钟离远啼笑皆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随后也取出一些公文卷宗,要她过目,“看看,有好处。”

攸宁一面看那些公文卷宗,一面问他:“这几日,皇上可曾传召你?”

“没有。”

攸宁看了他一眼,心下很是不解;特地传密诏让他回京,他回来之后,不曾主动进宫面圣,皇上也不传见。这也太奇怪了些。

这样想着,就问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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