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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寮的主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夫妇,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沉思了片刻,一拍手心,“前几天不是上元节嘛,家家户户都去过节了,我和老头子也不例外。那一日,我回到屋子里,刚将蜡烛吹熄了,竟然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在官道上走着。”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你知道嘛,那么黑的天哟,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看见一个推着车的黑影行至奇怪。老婆子我奇怪,就凑到了窗户上去看。只看见哦,那个男人手举在半空中,一副和人手牵手的模样。但是他的身边哪里有人啊。”

“那一幕可真是诡异,吓得我赶紧拉上窗帘回屋睡觉了。”老婆婆睁大了眼睛,皮肤松弛的脸上出现了惊恐又怪异的神情,定定看了殿春一眼,“就是这样。你们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吧,依我看还是别去了,这些邪气的东西碰不得的!”

说完老婆婆就收拾完歧离渊和殿春面前的桌子,将茶水上上来,转身去收拾别的客人的桌子了。

殿春喝了一口水,将茶杯放下来。坐在对面的歧离渊连袖子都没有沾到桌面。等殿春喝完那口水之后,歧离渊站起身,“看来我们的猜测都没有出错,继续往西走吧。”

再往西走几步,似乎过了一条界限之后,天空中就开始飘着细雪。歧离渊兴致不错,伸出手接住一片,看着那一点细雪在指尖融化成水,感叹道,“绒绒细雪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倒是挺有雅趣的。”

殿春就着歧离渊的话,似乎看见了不远处的路口站着一个撑红色油纸伞穿黑裙冲他们微笑的女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歧离渊手中拿着缰绳继续策马慢悠悠走在官道上,他的眼睫上沾着的几碎雪花在浅茶色的眼底勾出一抹温柔来。身后白茫茫的山景无端成为了他的陪衬。

殿春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魏太傅上课的时候讲过的一句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歧离渊回眸,“殿春的意思是为师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能力?”

殿春看得怔了一下,呆愣愣点头,“嗯……”

歧离渊失笑,亲昵地摸摸殿春的发顶,“我觉得殿春才有这样的魔力呢。”

殿春谦虚道,“不至于不至于。”

远远地,一道不是特别高的城墙在白雪之后显出了它的身影。殿春走近了城门,才抬起头来看,压了白雪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临罕”。

晴娘子名声巨大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城主,还因为她在很早的时候就投诚于先主。那时候先主还是一个流窜于乱世的小势力,每逢失势就如过街老鼠,只能谨慎小心地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