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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微杏在一旁瞧热闹,自然知道这人什么路数,无非是先兵后礼,骂过人彰显过自己有礼之后,现在八成揉着眼睛想流几滴泪来装可怜呢。

果不其然,那汉子压低了声音,含含糊糊地诉苦。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前些天那不成器的兄长夺了我一直以来的积蓄跑了。可怜我那才半岁的侄子,在家里饿得哇哇大哭。还有我那老娘,跌坏了腿后就瘫在床上不能动弹。”

“我们这一家老小,全靠我干活啊。现在可好,伤了脸面,主家肯定会借此发难克扣工钱。”

“我那可怜的老娘和侄子哎,我们还是一头撞死来得痛快啊。”

情到深处,黑瘦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眼眶通红,声音都有些发抖。

若不是花微杏瞅见他刚才从领口处蹭了一下,沾了点胡椒面,还真以为这人真情实感地恸哭呢。

这么一通闹腾,凉茶早就做好了。老妇人翻出了她珍藏的最好的陶壶,又把托盘用帕子擦得锃光瓦亮,这才退后做别的事儿去了。

小二也去洗了个手,皲裂发白的指节搭在刚擦洗后亮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托盘上,面上是个有些腼腆的笑:“姑娘,这茶,要送去哪边?”

与上次不同,晌午时候,茶摊生意其实颇有些惨淡。

只有三张桌子坐了人,还未曾坐满,剩下的桌子便空着,店小二时不时去擦一擦,此时瞧着也算整洁。

花微杏也不打算难为人,随手一指,便指了个最边缘的一张桌子,示意店小二将茶送过去。她自己呢,靠着茶摊不迈步,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思。

管他王九是哭天抢地还是破口大骂,她都不为所动,让人怀疑那深陷其中的男子究竟是不是她亲兄长。

有好事者在两人之间逡巡,试图找出些相似来,然而除了两人都生得格外貌美之外,并无其他收获。

倒是有个无知的孩童指着花微杏叫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阿兄,这位漂亮姐姐穿的是嫁衣裳嘞,上面绣的是金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