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了这么多天,此刻实在忍不住,脏话也好、套话也罢,她只想大骂眼前的夫妻,可是话未出口,纪泽修握上她紧攥的拳,抢先答应下来。
按照校领导的指示写完证明书,那对夫妻扬起欣慰的笑脸走了,办公室弥漫着九月即将爆发的怒火。
“纪泽修!为什么不让我骂他们!安暖死得那么惨,他们居然只想着面子!”
愤怒使她忽略了还坐在一旁的系领导,没等纪泽修解释,系领导先开口了:“纪同学这么做是对的,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主任,可是他们看上去根本不……”
“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既然你们两个都来了,说说最近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吧,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面前的领导悠然抿茶的样子,九月气不打一处来,甩开纪泽修的手愤然离开,什么狗屁公平正义!什么立志救死扶伤!都tm是带着面具唱戏的混蛋!
她走了,纪泽修没跟去,向系领导解释着一切。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天纪泽修用自己的学业,换取她留校观察的处分。忘了是哪位在场老师说漏了嘴,说他向系领导保证,如果这件事无法圆满解决,那么他会主动退学,并向在校师生认错道歉、扛下维护学校名誉的责任。
生活仿佛恢复了平静,照常上课、下课,贺教授的课题研究进入临床试验阶段,但是心理实验不比药物实验,很长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受试者,只能在动物身上累计成果数据。
九月这个学期要上解剖课了,即使她在心里一直暗示自己不要多想,可面对冰冷的尸体时还是想到安暖。纪泽修提议转系,转到贺教授的心理系或者她更喜欢的文学系,在第三次解剖课晕倒之后,她同意了。
纪泽修说,他答应了班主任这学期考第一,考试结束后也转。
转眼间来到盛夏,当周围同学换上t恤短裤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冬天已经过去,安暖去世也快半年了。
在那期间,纪泽修果真考了全班第一,学霸名号叫得很响,她自己如愿适应了心理系的课程,有时也会去课题小组看看实验进度。
算是有些私心吧,即便明白贺教授早晚会课题资金省出来给她,外人眼里总要出现几次堵人口舌。
临近暑假前几天,南风终于销假返校,满脸春风得意,不,应该说满脸释然更贴切。听同学说,他要出国了,这次来学校是办理一些手续,连补考也不用参加。
当天夜里,纪泽修做了一桌很丰盛的晚餐,有些是买来的,大部分是他亲手做的。
有多丰盛呢?大约就像最后的晚餐那般丰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