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漓江一直在下雨,她有点害怕,总想有人陪着。
之前是余沙一直在,后面余沙不在,窈娘也会来。
可是今天只剩下她一个人。
旬二在自己都小屋里呆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安全,心慌。就冒着雨跑到正堂,重新把所有门窗又检查了一边,上好了栓。
做完了这些她还是怕,拿了平时舍不得点的烛火,偷偷跑去了余沙平时睡的屋子里。
她点了蜡烛,躲在余沙的榻上,用被子裹着自己。也不睡,就窝在那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烛光,仿佛眼前这点亮光和棉被是什么无坚不摧的铠甲。
实在是太暗了。
她默默地又想起来,那个夏夜里,牡丹书院火光冲天,屋子外面有武器砍击钝物的声音和男人的笑声。她的姐妹和姨姨们不比一头羊难杀多少,就那么倒在了地上。
然后他们进到屋子里,笑声,哭声,难闻的气味,在炎炎夏夜编织出一场最完美的噩梦。
在那场噩梦里,唯一的出口仿佛就是速死,哪怕死的稍微犹豫一些都会连死的机会都失去。然后受辱,求死不能,或者想要苟活却更加凄惨地死去。
那时就在牡丹书院的人,究竟活下来多少呢?
旬二不敢想,不敢去计算。她觉得自己本该死的,却又活了下来。
因为她多了一根琵琶弦,最细的那一根弦。
旬二恨过这根弦,每个苦练过琵琶的人都知道它割破手指的时候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