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乎癫狂地把手推到余沙面前,和脚踝上如出一辙的伤疤同样盘踞在她的手腕上,手指上。
“我已经毁了,余沙,我毁了。”陆画说,她徒劳地睁着眼,她早就不会在为这件事流泪了。
可是她依然觉得疼。脚疼,手疼,心里也疼,日日夜夜,辗转难眠。
活着太苦了,可是她不能死,她还不能死。
陆画所有激愤的情绪仿佛在把手摊开给余沙看的那一刻就倾泻了干净,她目光里因愤怒燃起的火光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另一种不祥的神采出现在她的眼神当中。
“你走吧。”她说,“今夜的事我谢谢你们,以后不必再来了。”
余沙深深吸了几口气,每次见陆画都不免要这样痛苦一场。
怎么可能不痛苦呢,看到她的样子,她的手,看到面目全非的洒金院和柜里已经泛黄了的宣纸。
牡丹书院的院墙可以涂白,死去的姑娘们可以换成新人,可是陆画回不去了。
她被留在这里,延续这场漫长的酷刑。司恩,清歌,旬二,沐窈,任谁都好,都在那场浩劫之后找到了新的活下去的方式,除了她。
她仿佛已经在那个晚上彻底死去了,又仿佛永远活在那个晚上。
余沙深吸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画,陆画!你听我说,现在不比当初!如今天下局势微妙,李家虽然雄踞一方富可敌国,但是关家亦有入主中原之意,朝廷这些年有翟谡,同样有起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内战就在眼前!如今三方都筹备多年,只缺大义名分!牡丹书院之事骇人听闻,极乐方也流入民间为祸一方,岂不是把绝好的刀?!现在关家的世子和定州的太子都在漓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