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感谢那场医闹,因为受了伤,我才终于有借口待在家里,名正言顺地跟她相处。”
我闻声望向他,他交握的双手被夕阳映照,细长的疤痕从袖口向外延伸。到手背,再到手指,伤痕处的皮肤有些发白,一道道凌乱交错着,如同裸露的静脉。
“记得那天从医院出来,她开车载我回家。阳光很好,没有风,我累得想睡,但她开车实在太晃,我睡不着。"
"我偷眼去看她,她很敏感,立马就察觉了。她皱着眉扭头看我好几次,我只好又赶紧闭眼装睡。”
“后来那半个月我都在家养伤,没什么事做,就坐在客厅看电视。家里的电视信号费是她交的,不过她自己倒是不太常看,我看着新闻,她跑到厨房煮粥煲汤,一边煮一边念叨着骂我,嫌我什么都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
“其实我哪里是喜欢看电视,我只是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好。也因为坐在那个角度,能看见她在厨房的背影,后来我就习惯了,一回家总要把电视打开。”
“我坐在沙发见过她很多样子,她背对着我做晚餐的样子,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的样子,拎着包开门回家的样子,或者推门走出去的样子。”
“现在想想,这么多年好像我们一直都是那么相处的。我总坐着,她总站着,我们对视却不说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就正像我跟她的婚姻一样,自始至终我们都很疏远,从来没真正地亲密过。”
“将近四年的时间,我就只是坐在了那里。看着她来,然后目送她走。”
他说着,终于将双手慢慢松开。
他低着头换个姿势坐,手腕搭在膝上,言语间断处,我听见他轻轻呼吸了一声,不知那呼吸是否带着什么情绪,不过听起来倒更像是叹气。
“其实我也试过接近她,打着顺路的幌子接她下班,找闵雪问来口红的色号,买了送给她。”他扭头望向窗外,“担心她自己在家害怕,还硬拉她陪我一起值了除夕的夜——那时我以为,我可以慢慢走进她心里。”
“只是后来才发现,不论我为她做了多少,她都还是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