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在一起时她很少笑,后来我送的口红她只是收下,没有涂过。哪怕明知道我不顺路,她也从不去多想我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地出现在她眼前,我说什么她都默认接受,我高兴、生气……各种绪都是因她而起,可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不问原因,也不在意。”
“有几次我鼓起勇气对她说些半真半假的话,她也还是一丁点的异样都听不出。飘过耳去,也就忘了。”
“我不确定是她太迟钝,还是她其实心里明白的,只是故作迟钝而已。”
“我拿捏不准,也就只好那么一天天继续耗着,所以哪怕我在朝她走去了,我们之间还是没能发生变化。我们依然是沉默多过交谈,难得有次她主动跟我讲话,是从医院值完夜回家,她站在平江大桥上,问我平湖公园方向的那片雪,是不是一片白鸽子。”
“就是那句话一下子刺激了我,那天我没控制住自己,我拽住她的手,问她是不是还在想着陈炀。”
“她像是意外,又好像并不意外,她没有正面回答,看我的眼神却是带着恨的,她甩开我的手跑回卧室睡觉,我坐在客厅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等她睡着了我推门进去,她侧着身蜷在光里,眼角脸颊上晶亮的一片水。”
“她似乎是在做梦,她在梦里哭得很凶,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我走到床边看着她,然后半跪下去擦她的眼泪,我动作不算轻,可她只是无声地哭着,甚至后来我弯下腰吻了她,她也始终留在那场梦里,什么都没有察觉。”
“于是我想,她到底是梦见了谁,让她这么难过,却又这么舍不得醒呢。”
“我忽然间明白了,我不该怪她迟钝,也不是我说得不够明显,做得不够多。”
“是她一直都还记着那个陪她走了十年路的人——也对,那十年该发生了多少事,他们早都多么亲密了。”
“她心里早就被陈炀填满了,高三那年是,到现在也还是,又哪里还会有我这个外人的位置。”
“说什么分了,忘了,放下了,原来都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说辞。而这说辞挂在嘴边太久,渐渐地她就相信了,她骗过了自己……顺便,把我也给骗了。”
他声音低下去,嗓音有些发哑。我起身倒掉他凉了的茶底,转而替他续上一杯温水,水里加盐润喉,他双手捧过,对我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