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大事不好了?”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跳荡的烛火里响起,像半夜里、冷冰冰的指甲刮过棺材板。
刘胖子“啊”一声怪叫,转过身,对上一张千疮百孔的脸。
那满脸的皮肤都被烧得坑洼不平,鼻子被生生削去了一截,一笑起来扯动着筋肉,两个黑黢黢的鼻孔就夜叉似的喘着粗气。眼眶上的肉膜因为被烧坏了,眼珠子就裂着血丝突出来,一看人、就像庙里瞪着眼扒人筋骨的地狱小鬼。
即便常能见到,刘胖子还是吓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像只放了气的河豚,贴着门就瘫坐下来。他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门外,大气也不敢出:
“您……您也听见了,有大官告发了你们,锦衣卫来拿人了。”
“大官?”暴出的眼珠在干瘪的眼眶里转了转,那人慢慢低下头,似在自语:“他出卖了我们?为什么?”
刘胖子抖着一身肥膘,声音里颤悠悠带着哭腔:“我求求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事可藏不住了呀!”
“回去?”那人在明灭的灯影里抬起了脸,他皲裂的手粗糙如树皮,慢慢靠近脸庞、却又颤抖着停下,最终没敢触碰自己破碎的面目。良久,他笑起来,既悲怆又疯狂:
“这样的我们,还能回去哪里?”
他猛地起身,恶鬼一样弯下腰,贴着刘胖子的鼻尖,给他看自己狰狞残破的脸。那些连拽的筋肉因为用力,一根根绷紧,拉扯出令人作呕的纹路。
他指着自己噩梦似的脸,像是大笑又像是愤怒:“回去?回去哪里?这样一张脸,谁会掀开她的帐篷扑进我怀里?谁会骑着她的小马唱着歌迎我归来?”